张由松作为当事人,诉说起来过程,自然轻车熟路,历历在目,然后反问:“师兄,此等国家大事,已经倒海翻江,师兄号为江南才子,入世儒士,我恩师座下最佳弟子,关心家国大事者,如何不知?我等真正费尽思量了。”
顾炎武被他将了一军,脸色稍红,“唉,别的不讲,如果你所言为真,则世道变换,真的风云无常!愚兄也曾经到金陵游学,知道朝堂上下,乌烟瘴气,尤其堵塞言路,官宦奔走买卖,最为黑暗可耻,所以,愚兄心灰意冷,转而回江上休闲。孰知数月不问世事,竟然天差地别!”
“嘿嘿,”张由松大笑:“正因为如此,我师傅才担心你呀,”
“嗯?”
“担心你出山,无论从政从军,成败利钝,结局难测,所以,特派遣我等来规劝你坐享山林之美,笑饮江上春风之浓,作一个快乐神仙!”
“不对吧?师傅怎么能如此糊涂?”漏洞百出的话,终于让顾炎武揪住毛病了。
“嘿嘿,师兄啊,师傅的意思是,现在朝堂不稳,需要真才实学才能够立足,而且,万一做不好事情,皇上是要惩罚的,那就危险了,所谓不作不错,您要是不出山,永远待家享受清福,自然无恙。朝堂风云,战场撕杀之苦,于师兄如浮云!”张由松再次刺激道。
顾炎武已经大笑起来:“好吧,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师傅邀请我出山助他一臂之力的?前者来人,是不是你们一伙儿的?”
张由松笑道:“不是不是,哦,师兄,您忙吧,我等要走了,传达师傅的话,言尽于此,再留也没意思,告辞!”说完,双手一拱,扭头就走。
果然,顾炎武恼了,健步如飞,拦截在张由松面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这位师弟,别走啊,你真狠,莫不是师傅让你激我么?”
“不是,师兄在家里快活,我等羡慕还来不及呢,所以,不想打搅您,我们自己,只能追随师傅,跟了皇上,南征北战,受尽苦恼吧!唉,告诉您,师兄,那个陈子龙先生啊,已经在皇上那儿当官儿了,参谋将军,专管向皇帝进言,策划兵事的,就是陈参谋要求皇上派人来请您,这事我们也知道,哦,师兄啊,您千万别听那陈子龙的话,他在苦海之中不自知,还要拉您下水,请您千万持重,莫要上当。唉,师兄啊,真的,入世做事,苦呢,陈子龙是害人。”张由松联系到了陈子龙邀请一事,耿耿于怀。尼玛,你居然不出山!
“嗯?二弟,陈子龙何时邀请我出山了?”顾炎武扭头问他的弟弟。他弟弟见他责备的目光,气急败坏:“兄长,陈子龙的书信,我持与你看,你随手扔了,又怎么能怪我?”
“啊呀!”顾炎武突然大笑:“哈哈哈哈,我当年与陈子龙有三赌约,必要扔他三封信,还以为他派人来戏弄我,居然是邀请入朝的大事,真正耽误了!”
这些都什么人啊,文人们的怪毛病真多。
顾炎武拉着张由松坐了,反复询问时局,问了一会儿,感慨万千:“想不到,想不到,数个月风云突变,已经远不是我在金陵时的情形,好,好,好!”他连喊三声好以后,又讥讽道:“师弟,你用这激将之法邀请我出山,招法也太拙劣了吧?”
张由松嘻嘻哈哈一笑:“当然拙劣,可是,如果不用此法,师兄也不会拦截我等问话吧?”
“哈哈哈。”顾炎武大乐。
顾炎武将张由松一行,请回了家中,就以钓鱼战果为菜肴,原来江上新鲜鱼种,相当可爱,虽然杂以江南常见的霉干菜,火腿腊肉等物,连新鲜蔬菜也没有,几位却兴高采烈。
顾炎武问个不停,张由松一一回答。而且,简明扼要,直逼要害。
“好了好了,你说吧,到底是何方神圣?我顾某人不信你为恩师座下弟子,别的不敢说,恩师座下弟子千万,其中精英者不乏其人,可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你说吧,到底是谁?”顾炎武敬了张由松一杯,好奇地问。
“我不敢说啊。”张由松笑嘻嘻地说:“寇师弟,你说呢,是不是不方便说啊?”
“嗯,是呢,真是呢。”寇白门笑着附和。
顾炎武看了看寇白门,眼睛一热:“这位师弟,莫非是女师弟?”
寇白门一惊,想不到给他看破了!
张由松急忙遮掩:“她是男儿身,不过相貌鲜嫩罢了。”
谁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顾炎武,寇白门,海大富,顾家兄弟等,都很尴尬。
张由松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这么一讲,反而让顾炎武误会了自己,将寇白门想象为自己的相公,即男宠。马上解释:“她是女儿心,男儿身!因为,作为女子,能够投身家国大事,岂不是堂堂正正须眉所谓之事?”
这么一说,不仅合理了,还大大嘉奖了寇白门,将尴尬气氛,迅速扭转。
几个人又讲了许多事情,主要是将朝廷的事情,告诉顾炎武,顾炎武听着听着,投筷而起:“不料当今皇上,如此伟岸英雄,我顾继坤实在是鼠目寸光,看走眼了,既然陈子龙那样骄狂之人,都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