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纯也乐了,显然也觉得有趣儿,一振衣袖,抱肩笑道:“对不住,无论是我用的女使,还是我身边的侍妾,都至少要色如春晓之花,面若中秋之月,小娘子的身体太瘦弱,脸色太苍白,眉毛鼻子嘴巴耳朵,都不够精致,也无福相,实在过不了家中长辈那一关,您还是找别人吧。”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更是大笑。看赵允纯的目光也略带了几分意外,显然,这么个外表温文有礼的贵公子居然也会开口嘲讽一小娘子,还用的是最近颇为流行的‘飞花留影’里徐留影曾经用过的段子,既让那些注重礼仪的人觉得着实不雅,却又让市井之徒觉得亲切。
无论怎么说,赵允纯光看样貌气质,都不像是会这般促狭。
苏桐摇摇头,一伸手打算关上车门绕行,她估计这位一身孝服的小娘子便是脸皮再厚,也要掩面而退的。
却没想到,她手还没碰到车门,便见那小娘子不仅没有松手,还跪地屈膝向前挪动了一下,然后一伸手,紧紧地搂住赵允纯的腰身,嘤嘤而哭,“郎君,你怎么这般狠心,你不要奴也就罢了,何苦挖苦奴,奴会当街卖身,还不是走投无路,更是为了你,你看看奴,奴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除了你,奴再不肯跟别人的……”
赵允纯的脸色骤变,本来唇角若有若无的笑也消失,那股子轻松惬意的潇洒,更是一瞬间有些扭曲。
周围一群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嬉闹声也戛然而止。
苏桐那车夫一踉跄,差点儿没从车上摔下来,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看来小王爷惹下了大麻烦,公主听见还不得气坏了身子!”
他心里也发憷——这事儿按说不该是真,那位主儿的眼光不会这样低,可哪个女人会当街用这种自毁名声的方式闹事儿,还是在御街上,这么做,还真是只会找麻烦,没有半点儿好处!
苏桐同样一脑门的冷汗,假假地呲牙——这是‘碰瓷’?若是换了礼教更严格的地方,便是让宗族的人给‘沉塘’‘浸猪笼’,都没官府肯管!
怪不得大家都说东京居大不易,原来不光是说衣食住行开销巨大,还包括开封城的各种奇葩事件。
显然,赵允纯也没想到这一出,一向镇定的脸略略泛白,顿时觉得自己的面皮被各种意味深长的视线刺的火辣辣的,赶紧伸手拉住那小娘子的袖子,把那人拉起,退后一步想要退开。
没想到,他退一步,那小娘子就跟一步,紧紧揪着他的衣袖,根本不撒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整个身体都揉进了他的怀里,弄得赵允纯手无足措,苍白的带了几分病态的脸也开始泛红。
他扭过头,冲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示意——还不去找官府的人来帮忙。
那随从略有些为难,今日从大长公主那儿出来,他家主子嫌麻烦,不肯带侍卫,就只带了他一个,实在不好走开,放自家主子一个人。
只是他这会儿也头疼,那小娘子偎依在他家主子怀里,整个身子瑟瑟发抖,他就是想拉开,也害怕闹出更大的事端,毕竟这种桃色八卦,流传的最快,而且,还是最不好说清楚的,就算自家公子清白无辜,周围这帮子老百姓也不一定相信。
此地乃是开封,王孙公子私底下别管多么荒唐,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事儿是真的很少见,若当真这般嚣张的,早就被御史给弹劾了,现在朝中那帮子御史,跟打了鸡血似的,没事儿就在大街上闲逛,就等着逮位高权重那帮人的的错处。
他们这伙人可不怕得罪高官,相反,御史想要做出成绩,想要有好名声,想要升迁,那就得靠弹劾高官,整治的高官越多,参下来的人越厉害,他们名声就越大,越能让官家记住,越有前途。
如今开封官面上最招人厌恨的,无疑就是御史台那一伙子御史。
其实时间并不算长,但赵允纯显然是急了,眉头紧蹙,额头冒汗,用力恶狠狠瞪他家那位仆人。
那仆人手足无措了片刻,终究还是抵不住自家主子的眼神,想着此处到底是御街,并非荒郊野岭,他主子也不是三岁孩童,应该没那么容易出事,再说,他家主子独个四处乱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终究还是一扭头,挤出人群匆匆而去。
苏桐敲了敲车门,忽然觉得事情不大对,她倚在门上,仔仔细细地看赵允纯怀里那个小娘子,因为隔得远,到看不出太多,但那小娘子样子的有些不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仔细一看,这种样子她很熟悉,以前身边一朋友,特别紧张或者特别兴奋的时候,就会有肌肉抖动,肢体兴奋的表现。
这种表现,显然不是碰瓷现场的那一类,而是阴谋得逞之前的紧张又刺激的兴奋……
苏桐举目四眺,就见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那马车灰扑扑的,很不起眼,正是开封最大的车行,四海车行的车,平日里街上来来往往的至少也有百十辆。
苏姑娘早就习惯了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打探周围的环境,她在开封呆了这么长时间,开封大大小小的事儿,她不知道的已经相当少。
而那车夫也穿着四海车行那种灰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