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文人士子,本来就是君子六艺都要学习,儒生们也非手无缚鸡之力,便是苏文成也并不觉得自家儿子习武有什么不好。
练了一阵子拳,让苏桐抱着回屋吃了一大堆点心,吃得小肚子溜圆,不一会儿,就困得睁不开眼睛,苏桐干脆让女使把二郎带到屋子里休息。
夜一点点寂静。连窗外的焰火都少了。
新年过去,一切生活恢复如初,苏文成却无可避免地忙了起来,他今年二月份就要参加殿试,面临这一场改变命运的考试。
开封城的士子们忽然多了起来,不光是做各种笔墨纸砚生意的商人大赚一笔,就连‘出版商’也赚得盆满钵盈。
大宋朝流行行卷,好多有钱的士子花钱把自己的文章印成册,就在书肆中贩卖,虽然大部分可能都卖不出去,但是这么做的人还是比比皆是,当然也有当朝名士偶尔兴起凑凑热闹,这些人的文章词集无一不被一抢而空,正是大宋朝的‘出版商’们最喜欢的‘客户’,可与那些大笔大笔的银钱抛撒出去,只为虚名的有钱的所谓才子完全不同。
而苏文成,大约是介于两者之间,更偏向于名士这方面的人物,他乃解元郎,在文人士子里还有些名声,作出来的文章也的的确确质量上乘,不过,他私底下没少行卷,却不肯把文章印出去贩卖,明面上的推拒之词是才学尚浅,实际上却是不希望在科举完成之前让太多人看到他的文字。
把文章印刷成册,出售贩卖,固然可能获得更大的名气,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招人关注的法子,对科举有点儿帮助,但是,到底略显得有些轻狂,万一引起轰动,未免张扬,容易招人嫉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而且万一一不小心,写出来的文章就那么正正好不讨上面的喜欢,莫名其妙地吃一个闷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苏文成本身名气已经不小,而且名声很好,好多人都说他能任事,有才识,甚至在官家面前都挂了号,此时和当初秋试时不同,应该尽量低调。
于是,苏文成这段时日,虽然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也和同窗好友聚一聚,探讨探讨经义,但大部分时候却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国子监或者家中读书。
他这种表现,到让国子监那帮不经常露面的同窗们高看一眼,觉得他不像一般初出茅庐的年轻学子那么浮躁。
过了年,天还是冷,只是落雪的时候少了。
这日,难得阳光不错,苏桐去掩月庵转了一圈,又和那病人聊了一阵子天儿,病人的情况和以前相比多多少少好转了些,只是还是愁绪满怀,竟有些抑郁症的迹象,不过,这很正常,很多人都会患抑郁症,若是很轻微,自己做一些心理疏导,让自己高兴些,也就能恢复过来了。
从掩月庵出来,她又去了看了大长公主,正好大长公主有客人在,就是她曾经在街上见到的京中万千少女少妇的梦中情人小王爷赵允纯。
“既然公主有客人在,就不劳姐姐通传,奴还是先回去,有空再来探望。”
说完,不顾正好来服侍公主的一个驸马还算宠爱的小妾挽留,扭头就走,停也不停一下,她可不乐意和权贵子弟碰面,再说,以那位大长公主过于促狭的性子,要是她和那公子撞上,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
好在她目前是大长公主的贵客,任谁都知道那位德高望重的公主莫名其妙地喜欢她这个小官儿的闺女,府里品级不低的下人们也不敢强硬阻拦。
苏桐顺顺当当地出了大门,坐上车,干脆在街上随意转了一圈儿,现在家里没人,她父亲应同窗之邀,去教坊司了,她弟弟还在学院读书,家里人少,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意趣,只是转了一会儿,苏桐便觉得没意思,让车夫打道回府,开封城的街市再热闹,她看得多了,也就渐渐不觉得有多么好的风景,有必要去欣赏。
歪在马车里,倚着软垫,苏桐百无聊赖,忍不住胡思乱想。
说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些日子,过得还不错,上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下有可爱的弟弟,按说,怎么也能培养起一点儿归属感,现在想想,虽然也不是对得到的感情无动于衷,但若是现在有一个能回去的机会,她肯定毫不犹豫留恋,立时便走,就算到了那时候,她在这个世界得到很高的地位,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她也还是要回去,回到那个说不上美好,充满危机的世界去。
苏桐眨眨眼,有些心虚,貌似她这般强烈的要回去的想法,除了想念她的顶头BOSS以外,好像更大的原因是她实在怀念网络,怀念电视,电影,动画,小说,各种娱乐项目,还有抽水马桶。
就算她在此处变成正经的富太太,有一群女使在眼前伏低做小地伺候她,给她端茶倒水揉肩搓背,她还是觉得远远比不上现在那样的生活。
“还是要想办法名垂青史……不只是为了承诺。”苏桐呲牙,小声咕哝,她固然觉得穿越这种神奇的事儿发生一次已经不可思议,发生两次的机会更加渺茫,但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那么微小的可能性,她都愿意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