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嘤嘤……”
一身杏黄裙子,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优雅地拎着帕子擦红通通的眼睛。
“若是我能遇上这样的良人,折寿二十年也愿意!”
台上的刘师傅正唱到那徐留影当堂拒婚,言明自己与京城花魁顾飞花已有白首之约,绝不可能背信弃义,皇帝颜面大损,怒而命令御前侍卫持匕首一把,毒酒一杯,白绫一条,去赐死顾飞花,除非徐留影答应和公主的亲事。
台下所有的观众都紧张起来,还有些心软的女子抹起眼泪。
那杏黄裙子的女子,更是差点儿把手里的帕子拧烂,她身边跟着个拎着果子的使女,脸上的表情也煞是紧绷。
“那安国的皇帝也太不像话,他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何苦为难人家外面的一个小姐,难不成所谓的颜面,还要比人命珍贵?”
“徐留影竟为了个娼妓拒绝公主,让公主颜面何存,将来还有哪家愿意求娶公主,也难怪皇帝生气。”
“徐留影也是个笨蛋,等公主进门,过个一年半载,再纳顾小姐进门就是,何苦和皇家做对,这么一闹,他还不是要娶公主?白折腾自己,还害那顾小姐担惊受怕。”
下面议论纷纷,却还是屏气凝神,等待后文。
苏桐就坐在二楼的雅座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好笑,想着若是这会儿刘师傅来一句,欲知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不知道会不会招来一大堆臭鸡蛋!
幸好刘师傅还没有那样的恶趣味,故事很快继续下去,徐留影没有像大多数人想象中的那般,答应皇帝条件,迎娶公主,放弃也放过顾飞花,他只是平平静静地告诉皇帝,若是顾飞花被赐死,那他也心甘情愿地追随于九泉之下。
皇帝气得火冒三丈,当场就怒道:“你就不怕我治你大不敬之罪,将你杖责而死。”
“罪臣不怕死,她已经失去一切,若是为了让她卑微地存活于世,在剥夺掉她心里唯一的光明,我到宁愿与她一起离开,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便是黄泉阴冷,也不必忧惧。”
徐留影镇定自若,言毕,就闭目待死。
小楼上听到很多人的传话,经过好多熟人的劝说,顾飞花还是温温柔柔地坐在那儿,没有人们想象中的疯狂和绝望,她梳好头发,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将徐留影送给她的簪子握在手中,静静地等待结果。
如今的说唱不只是刘师傅一人,类似于大型话剧,饰演顾飞花的是刘师傅新收的小弟子,不过十八岁的姑娘,却演得极好,明明是很平静的表情,却引得所有客人,哪怕是泪腺不发达的客人,也双目湿润。
苏桐是编故事的人,这会儿也受到底下一群客人屏气凝神的紧张模样影响,多少有点儿担心,连手中的茶杯都搁下。
大殿上你来无望,君臣斗气,到底皇帝不是彻底的昏君,没有为了给女儿抢丈夫,杀两个人的意思,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帝将徐留影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
故事到了这儿,客人们大哗,都说这个惩罚未免太重,徐留影和顾飞花当真是受了无妄之灾,还不如不让徐留影去考什么科举,二人两情相悦,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块儿也没什么不好。
良久,杏黄裙子的女子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皱眉叹道:“怪不得都说悔教夫婿觅封侯……”她旁边的女使忍不住笑:“窦嬷嬷又学娘娘伤春悲秋了,这句子用在此处可不算应景儿。”
旁边另一个相貌很寻常的女使,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低声道:“窦嬷嬷,娘娘还等着杏花居的果子,咱们莫要耽误了。”
那被称为窦嬷嬷的年轻女子,却是一把抓住椅子背,死活不肯离开,嘤嘤地哭个不停:“等我看完啊看完!”
其实两个女使也不舍得,不过,差事到底重要,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是一左一右,拽着那女子的胳膊往外面拉。
毕竟这一出‘飞花留影’不会只说一次,以后还有机会,可耽误了差事,让自家娘娘吃不到果子,那罪过可大了。
三个人不甘不愿地往外走,正好和从二楼下来的苏桐打了个照面,苏桐没什么,到是那杏黄衣裙的女子猛然一怔,脚步错位,差点儿摔倒,出门的时候还努力回过头看苏桐,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身边的两个女使只顾着抓着她往外面走,没有注意,苏桐却一向习惯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下子便注意到那女子的不同寻常。
想了想,苏桐走到柜台前,要了一壶上好的酒,漫不经心地道:“刚才那个娘子看起来到有些眼熟。”
掌柜也是个爱热闹的,知道苏桐和刘师傅很熟悉,对她极为客气,没两句话,就让苏桐套出那女子的来历。
她竟然来自宫中,是沈太妃身边的女使。
此时不同于清朝,后宫嫔妃们一辈子幽居后宫,不见天日,这时的后妃,偶尔陪着皇帝换上寻常衣裳出门逛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派个女使出门买点儿东西,更是寻常,主要是皇宫实在是有些狭小,在宫里就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