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的眼力自然是不同凡响,这姑娘往古董铺子里一走,虽然不说随随便便就能拣个大漏什么的,可从那些乱七八糟,被店主当成垃圾的物件里选出价值不菲的好物件儿,却绝无难度。
半个月下来,苏姑娘经常一倒手就赚千把贯银钱,赚钱的速度竟比开店做生意还要快,毕竟这类铺子,多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类型,这么一闹,她到是出了名,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出了一个精通文玩古董的姑娘。
要知道古董这东西,没有捷径可走,一般都是富贵人家才玩的起,毕竟想要学习辨认,你得先见的到正品才行,那些出身富贵,那种古董文玩随意在手里把玩的子弟,在这方面自然容易入行。
街上那些人们,虽然瞧着苏桐不顺眼,但面上都待她客客气气的,毕竟,苏桐的出身来历谁也不知,她虽然穿了身男装,到底能看出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这样的年纪,在这方面就有如此造诣,很明显,肯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就连富商的小娘子怕也不会有这般见识,没有个几百年的底蕴,哪里能养出把文玩古董真当玩物的小娘子来?
所以,苏桐换了简单的男装,带着女使在街上乱晃,晃了大半个月,也没晃出什么麻烦来。
只不过,附近的店铺都认得了这位小娘子,苏桐再想快速地赚外快,就越发不容易,凡是她想买的东西,人家卖主都会考量再三,轻易不肯出售。
幸好苏桐也没指望真靠这些歪门邪道赚钱,主要目的不过是出来玩一玩,顺便赚点儿零花钱罢了。
即便什么都不买,走走转转,感受一些古董物件带来的气韵,听一听有关这些东西的古老的故事,也是一种绝佳的享受。
到是这日,苏桐刚走到聚宝斋门前,就听里面的王掌柜哭笑不得地道:“小乙哥,你手里这东西没名没姓的,就是这些破书,给你两百贯你还嫌少?要不是看起来有些年头,别说两百贯,二十贯我也不会出。”
这年头书籍虽然昂贵,但那也要看是什么书!就算再贵的书,也没有卖五百贯的。这小子居然要价五百贯,整个聚宝斋的人显然都把他当成了疯子。
苏桐在外面,就听见一阵阵的哄笑声。
那被叫小乙哥的,显然是个年轻人,声音带着稚气,也有一丝哭音:“王掌柜,你也知道,俺娘病重,实在是药钱太贵,每日都要用人参吊命,若非如此,俺也不会把俺爹留下的宝贝卖了,您就行行好,就算没有五百贯,哪怕给三百贯,俺也咬牙认了,再少,实在是不行,这可是俺爹留下的宝贝。”
苏桐溜达进门,还未开口,就见王掌柜动了动眉毛,勉强露出个笑脸:“苏娘子来了?可是又看上什么好东西?”
别看面上和气,王掌柜心里却暗骂,这位小祖宗都有十来天没进他的聚宝斋,上一次,让这位淘走一前朝的古琴,虽然弦坏了,可修一修,绝对能赚上一千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人坑了去,他哪会不心疼?
故而,一见到苏桐,王掌柜就忍不住想起他那古琴,肉痛的厉害。
苏桐却不理会他,径直让女使取了手帕,净手,笑道:“小乙哥,你这是什么好东西,且让我看看。”
小乙哥略有些为难,显然是不认得苏桐。
那王掌柜蹙眉,却还是道:“小乙哥你好长日子没来,不知道这位苏娘子现在是咱们街上的名人,很有眼力,你那东西给她掌掌眼,要真是好东西,说不得苏娘子会买下。”
话虽如此,但王掌柜却并不觉得一向精明的苏桐会想要那些破书。却没想到,苏桐只是扫了一眼,立时便抿唇而笑:“好,五百贯,我要了。”
此话一出,不说那小乙哥怔住,就是王掌柜也一口茶水喷出,诧异地道:“小娘子,这些玩意就是本前朝的手抄本罢了,看字迹,也不是什么名家所著,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的,连看都看不懂,像是记载的药名,又不完全似医书,你,给五百贯是不是太多了?”
说实话,王掌柜若非和这小乙哥也算熟人,认识他娘,知道他是个孝子,也是老实人,就算两百贯,他也不可能买这本破古书。
苏桐一笑:“对大部分人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好东西,不过,对某些人来说,这东西却是千金难求。”
小乙哥却是生怕苏桐反悔,当场就把书箱塞进了苏桐的手里,也不怕她不给钱,五百贯不是个小数目,苏桐身边的健壮男仆,背上几十贯银钱已经算不错,怎么可能背那么多?
苏桐派人去钱庄里取钱,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灰扑扑的箱子,翻看页面已经泛黄,似乎稍微碰一下就会破碎的书本。
书是手抄的,很厚实,一共有六本,里面的字迹遒劲,就是有些潦草,看字儿,虽然不能说差,却绝非名家。
苏桐却是认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
不多时,一个仆人驾着车送来了银钱,小乙哥松了口气,苏桐也抱起书箱打算走人,忽听旁别有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小娘子,你且等一等,这书,能不能让给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