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见那老者脸色涨红,双目喷火地看着自己,到并不恼怒,她知道自己的年纪看起来的的确确不那么靠谱,且输血这种事,也没法子让宋朝人理解。
不过,她却很不喜欢浪费时间,更不喜欢在自己治病的时候有人捣乱。
皱了皱眉,苏桐叹了口气,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胡令仪,又道:“还是那句话,胡转运使,你做决定吧,到底要不要让我出手救人?”
胡令仪尚未开口,他新妇就咬牙冲过来攥住苏桐的手臂,急道:“抽我的血,没关系的,把我的血给阿玥,只要他能好,我去死也没什么。”
“阿雨!”
胡令仪吓了一跳,一把拉住自家娘子,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才对苏桐道,“苏娘子,便照你的话做吧,只是我新妇还年轻,还有大把的岁月可活,家里出了阿玥,还有两儿一女,都要她照顾,请您用我的血就好。”
苏桐哭笑不得,那老医生更是吹胡子瞪眼:“这都是做什么,胡公,这女子明明是胡说八道,你怎么能信?老夫活了七十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人用血来治病,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老者的身份不俗,以前是御医,就是现在,他的七个弟子中就有四个成了御医,剩下的三个也是地方上赫赫有名的医生。
他一发话,胡令仪也不敢不信,但如今儿子危在旦夕,胡老大夫又拿不出具体的治疗方法,只说让凭运气,还暗示说应该提早给孩子准备后事,他又哪里甘心,苏桐说的治疗方法就算再离奇,再不靠谱,那好歹也是个法子。
当父母的都一个样,只要是为了孩子,就算再荒唐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这边吵闹不休,苏桐低下头看了看孩子的情况,孩子的四肢越来越冷,显然血压越来越低,再不想办法,很可能会陷入休克状态。
可惜,现在手头除了最出名,凡是有些本事的医生穿越都会第一时间想到的青霉素之外,根本没有一些急救必备的升压药之类的药物。
她是疏忽了,只想到打造这些基本的工具,没想过其实真正最要紧,最有用的,还是那些药材。
谁让她以前当过法医,当过心理医生,就是没去医院正经的行医过,冒冒然来到此处,满头雾水,一身狼狈,一时半会儿的,思虑不周也不为过。
其实,苏桐对制药这一块儿,还真不是完全不懂,当初和林慕那个狡猾如毒蛇的制毒高手一块儿生活的时候,耳濡目染,也学到些制药的知识,偶尔甚至会帮那人打打下手。
若是早知道会遇见胡家小郎君这样的病症,她就提前找些草药,制作点儿合用的药丸子。虽说现在条件简陋,可能做出来的药品也不一定特别管用,但如今人们没吃过那些烂七八糟的西药,便是效果差,也不一定没有作用,再说,中草药好歹比西药的副作用小得多,便是吃错了药,大约也不至于太糟糕。
不过,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还是赶紧输血为妙。
先没理会身后愁眉苦脸的几人,苏桐拿自己的血和小郎君的血做了一下配型,也不知该不该称幸,居然血型一致。
苏桐摇摇头,从药箱里挑了挑,没选用羊肠子做的细管,而是选了一个中空细藤做成的管子。
把自己的血抽出来,然后给小郎君输上。
胡令仪傻了一般地看着苏桐,脸色惨变,又青又白,只是苏桐的动作很利落,速度又快,等他发现苏桐在做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处理好了。
那老者也愣住,本来一脸的不满也渐渐褪去,看苏桐的眼光,复杂难辨,即使不是佩服,却也感动。
“哎,医者仁心,医者仁心。”他小声嘀咕着,缓缓坐在椅子上,苦涩地道:“余不及也。”
“你……苏娘子,这……”胡令仪挣扎了半天,才把声音找回来。
看他们一副自己马上就要丧命的表情,苏桐翻了个白眼:“放心,我今年才十五岁,正是花样年华,一心一意想着要过好日子(她还想名留青史,哪能这般莫名其妙地为了别人去死!),可没有舍己为人的博大胸怀,血液虽然重要,但一个人本身就具有造血功能,稍微抽一点儿血,不说对手身体有利没利,到底是没有害处的,不会死,你们尽管放心。”
胡令仪还是半信半疑,但既然苏桐说的肯定,他心里也有三分相信。
苏桐仔细看了看那孩子的脸色,摸了摸他的额头,才道:“这一次输血只是因为他失血过多,要治他的病,这点儿血液远远不够,且抽出来的血还要处理一下,胡公,请多找几个人来,和小郎君配一下血型,看样子需要的血液还真不少。”
胡令仪诧异:“不是说要抽我和我家娘子的血?”
“有血缘关系的人血型相同的可能性更大。”苏桐吐出口气,“不只是胡公和您夫人,还有小郎君的兄姐都可以,若是血型相同,其他人也没问题。”
胡令仪迷迷糊糊的,到底还是很听话地去找来一群女使下人,一个个在院子里排排站好。
而他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