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捕快先向着苏桐一行人行礼,笑道:“邹某先带此人回去,禀明知府,再做定夺,小娘子可和邹某一同?”
这时,衙差们已经把那老兵的尸体搬上车,准备运走。讀蕶蕶尐說網
苏桐尚未答话,就见不远处奔来一女子,那女子披发赤足,衣摆上还染了血,一扑过来,就趴在那老兵的尸体上面,嚎啕大哭。
衙差赶紧过去把她拉开,结果她一抬头,看见王齐熊,牙呲目裂,扑过去连踢带踹,哭喊道:“王郎君,你是贵人,你想纳妾,有的是好女子心甘情愿地跟你,何必非要奴?奴都老了,比你还大好些,你到底想什么!”
“……又为什么要杀了奴的男人,奴等了他十年,整整十年,奴不嫌他已经满头白发,奴也不嫌他再不是以前温文尔雅的模样,他就是瘸了,残了,奴也心甘情愿!”
那女子声音凄厉。
王齐熊显然受到一点儿惊吓,喃喃道:“明明是……明明是他强迫你,他强迫你遵守婚约,他不是还痛骂你,你哭的那般伤心,我只是想给你出气。”
他刚才看见恶奴杀了人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失魂落魄。
那女子恶狠狠地抬头:“你别胡说八道,我和张郎的事,与你何干!他骂的有什么不对,我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等他,我嫁给他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不去你们这种人家当妾!”
王齐熊目瞪口呆,被连推带搡地弄上了车去。
苏桐干脆鼓动付叶,就近提审了王齐熊带来的下人,那下人显然也回过神,整个人都吓得瘫倒,根本不用付叶审问,就跟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那个老兵姓张,名自生,字恒永。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十年前张自生因为和同村的一无赖起了口角争执,将其误杀,因此被刺配充军,今年才因为救了主将,立了些许功劳,被放回东京城。
女子则是他的未婚妻,十年前便已经订了亲。
女子姓范,范家的人心疼女儿,不愿意女儿等一个罪人,早就想要退婚,但范氏却坚决不肯,非等不可,她性子也是执拗,就愣是等了十年,韶华女子也等成了半老徐娘,今年已经二十有六,终于等到张自生回家。
范氏高高兴兴地想要出嫁,范家的人可不高兴。
没多久,就有些闲言碎语说出去,说是张自生非逼迫范氏出嫁,范氏根本不乐意,反正说得非常难听。
王齐熊的性格有些爆裂,这人还有个毛病,最好打不平,那范氏生得实在不错,是个美人,他也是喜欢美人的,好几年前就相中了范氏,一直想求她做妾,但范家说什么都不肯同意。
一听见流言,王齐熊就气得火冒三丈,琢磨着要为范氏出气,说不定范家人看到他的诚意,就会允了这门亲事。
他就抽了时间带着人,先去看看那意图逼婚的张自生到底是何等模样。
目前宋朝并无大规模战事,可边境上的小冲突总是无止无休,而且各地匪祸也要官兵镇压,这张自生虽然以前是读书人,其实生性好斗,从小到大就常常和人打架,当了兵也不收敛,冲锋陷阵最是勇猛,十年时间,好好一个人也被风霜摧折,头发白了,身上伤痕累累,还得了风湿病痛,回到家里,自然是苍老的厉害。
不只是他一个人回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二十多个老兵,都是年老体衰,要不就是缺胳膊少腿,勉强活下来的可怜人。
张自生自己的腿脚也有些不灵便,可比起其他人,已经算是好的,他重义气,干脆带着老兵们打些零工,勉强度日。
他本来就自惭形秽,又听了范家人的恶言恶语,还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很艰难,他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容易养活,更别说现在有这么多人可能要依靠他了,怎么能再拖累一个女人,当然就绝了娶范氏的心思。
范氏争得了爹娘的同意,偷偷跑去找他,就被他决然的态度,给气得放声大哭,结果正好让王齐熊看到。
王齐熊一见,更是大怒,这么个半老的老头儿,竟然也敢和他抢女人……不对,是竟然敢逼迫范家小娘子出嫁,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着小娘子的面儿,他自不会做什么,回头却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暴躁。
然后今天,就闹出这一桩事端来。
在王齐熊本心上,恐怕真没想要杀人,奈何一时气涌上头,手底下的恶奴也是不知轻重,那张自生看着人高马大,身体却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一头撞在地上,头破血流,就丢了性命。
听完始末,苏桐和付也都哑然无语。
连陈子杰都摇头叹息。
张自生死得太冤枉。
“看来以后,还真不能动不动就学人家英雄救美。”
付叶皱眉,看着陈子杰道:“子杰兄,您就最喜欢打抱不平,以后可轻易再莫出手,要不然也闯下大祸,岂不是让公主难受。”
陈子杰挑了挑眉:“我有他那么笨,我打人,只用自己的手。”
用自己的手,就不会出现不知轻重的情况,像王齐熊那样,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