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春雨贵如油,此时的雨,总是格外让人欢喜的,雨后碧空如洗,城外山中云雾缭绕,几座赏景的凉亭也湿漉漉的,雨珠淅淅沥沥地于顶部滴落,被阳光一照,五彩斑斓,晶莹闪耀。讀蕶蕶尐說網
苏桐今日清晨醒来,自家爹爹已经去府衙办公,索性邀请陈墨一起出门赏景,跑到后山绕了一圈,可惜她不会什么轻功,小雨初歇,地面泥泞,马车又不好上山,鞋上难免沾了些许泥污。
一路上陈墨寡言的很,没说几句话,雾气打湿了他的发鬓,凉意袭身,连嘴唇都不免发青发白。
苏桐在后山转了站,便寻了一处凉亭,阿珍早早过去拜访好坐垫儿,取出食盒里还温热的茶点,服侍自家主子和先生一起坐下。
此时风景甚佳,阿珍也难得来了兴致,高高兴兴多跑了几步,到半山腰去摘野果子给自家小娘子解馋。
苏桐对自己的女使还是很放纵的,只交代了两句要她不许跑远,不要接近断崖,便放她去了,反正青州城外的山并不算陡峻,平日里在此跑马的人也有不少,那些青州的权贵子弟,每逢秋日还很喜欢至此狩猎,大型的猛兽已然很少见了,便是有狼群,也多在山林深处,更不至于白天就跑到这边儿觅食。
世间最危险的永远是人类,便是虎豹豺狼,本身也要惧怕人的。
不理会家里女使活蹦乱跳的身形,苏桐和陈墨对坐着喝茶,可一杯茶没有喝完,便看见了沈小九。
那人带着一群兵士,身上披着蓑衣,策马而来,显然淋了雨,头发湿漉漉的,一向冷的像冰块的一张脸,也惨白一片,陈墨明明看不到人,可一听见马蹄声,就挑眉笑道:“我青州的好山好水还真是好脾气,什么人都乐意招待,碰上这种扫把星,合该天翻地覆一番以为惩戒。”
苏桐哭笑不得,她是真弄不明白,为何向来稳重如山的陈墨一碰到沈小九就立时变了一个人似的。
结果,陈墨话音未落,沈小九的马忽然长嘶一声,前蹄竖起,疯了似的狂奔而去。
哐当,沈小九的身形在马背上勉强挂了挂,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甩落,径直撞上山石。
苏桐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口血喷出,染绿了山边翠色,大口大口地咳嗽起来,他身后的兵士吓得脸色煞白,齐刷刷下马扑到他眼前。
连陈墨都愣住,张口结舌,不知该有什么反应,苏桐叹了口气,看那几个兵士抱头抱脚地想要抬起沈小九,连忙低声喝道:“千万别动!各位,奴粗通岐黄,若是不介意,还请让开,让奴看一看沈郎君的伤势。”
那几个兵士早就失了分寸,瞅着自家主人大口大口地吐血,束手无策,其中有两个可能认识苏桐,闻言连忙起身,勉强道:“多谢小娘子。”
苏桐快步步出凉亭,跑过去,大体一看,见沈小九神智还算清醒,只是不停地吐血,大约是受了内伤,大腿撞到石头上,鲜血汩汩冒出来。
她一看那血的颜色,鲜红鲜红的,心里便一咯噔,连忙冲过去压住股动脉,扭头朝陈墨道:“陈先生,快让阿珍把我的药箱拿来。”
这会儿马车在山下,药箱在马车上,陈墨此时竟也紧跟在苏桐身后走过来,他腿脚和眼睛都不方便,以前甚少急行,但这一次,速度竟然比苏桐还要快几分。
不过,情况紧急,苏桐也顾不得惊讶,又加了句:“让阿珍骑马去。”
陈墨一迟疑,忍不住用无神的眼睛去看沈小九的脸,虽然面无表情,可眼角眉梢间很明显地透露出不同寻常。
苏桐心下更是惊疑。这人很少会如此失措,竟像是忘记自己根本看不见一样,听他身边的几个多话的书童闲聊时说,他们家主人的陈墨,失明后的第二年便完全适应了黑暗,这样不自觉地注视的情况,只有失明头一年才有。
按说以他和沈小九的‘交情’,这会儿该幸灾乐祸才是。
“别担心,我没事儿。”
耳边忽然响起很清越的声音,这声音干干净净,就如玉珠落玉盘一般清脆悦耳,苏桐愣了愣,扭头去看沈小九,这家伙哪怕是这种时候,神情间居然也不带痛苦,她几乎要以为这人根本就是痛觉缺失,更要命的是,他竟然笑起来。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苏桐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无论是什么人,露出笑容总比板着脸要好看,尤其是一向冷面示人之辈,其笑容因为稀少,才分外珍贵。
她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这个沈小九居然也有一副让人很舒服的好皮相,苍白的嘴唇,苍白的脸,柔弱的表情,无不让女人心生怜爱,赵允纯也是文雅而病弱的美男子,在京城乘车外出,能引得满城适龄少女竞相争看,可这沈小九在传言里却是一只毒蛇猛兽,至少陈墨偶尔嘲讽他,字字句句都表明此人绝对是人鬼皆避让三分,不肯亲近。
他能有现在的模样,恐怕是真不容易。
苏桐用力按住他的动脉血管,脑子稍微有些迷糊,还有心情胡思乱想,心下觉得自己的心性够坚定,将来要是能回二十一世纪,在自己的本行法医上面,或许真能有不小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