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混战已经接近尾声,胳膊上扎着红带子的一方已经明显处与弱势,不过是在勉力支撑而已,大街两头却仍是静悄悄的,不见任何动静。
康熙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起来,昨日才发生宗室奴仆与步军统领衙门兵士群殴,今日又发生大规模的泼皮当街群殴,这京城的秩序已经败坏到这种地步了?五城兵马司、顺天府、步军统领衙门都是些只领饷不揽事的不成?
他不由低头又看了看金表,突然,整个街面都异常的安静下来,康熙微觉诧异,抬起头来,却被关保一下就挡在了前面,瞥了一眼旁边的围观之人,但见所有人都如木雕泥槊一般,脸上皆是惊讶之色,发生了什么事?他心里登时大为好奇,正欲发问,关保声调略显紧张的命令道:“快,把老爷架到后面去。”
一听这命令,几个侍卫动作熟练的将康熙架起就往后小跑,另外不少侍卫则寸步不离的紧随其后,康熙倒无丝毫惊慌之色,一把将金表握在掌中,而后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火铳。”二等侍卫拉锡简短的说道:“他们手里有短火铳。”
泼皮手里有短火铳!康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问道:“没看错?是短火铳?”
“不会错,绝对是短火铳,奴才敢担保。”拉锡赶紧的回道。
朝廷对火器管理极严,每一杆火枪的去处都极为清楚,即便是报废销毁,都有极严的程序,短火铳就更不用说了,康熙第一个念头,就是老十四的上海火器厂管理不善,有火器流落出来,看看已经出了短火铳的射程,他才厉声喝道:“放下!”
两脚着地之后,康熙才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服,问道:“有多少短火铳?”
“回老爷,仅见一把。”拉锡小心的回道。
“一把短火铳就吓得这样?”康熙瞪了几人一眼,才道:“大风大浪没少经历,还在乎一把火铳?走,看看去。”
眼见殴斗已经接近尾声,却不料中城那帮泼皮却突然抽出了一把短火铳,这一下,不仅把南城的一众泼皮给吓傻了,就连围观的众人也都惊呆了,火器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京城的一众闲人见过的不少,可从来没见有泼皮玩这玩意,这玩意一响,那可是要出人命的,这年头,谁愿沾惹上人命官司?但凡了进了衙门,没个十几两银子,根本就别指望能出的来。
原本躲在茶楼和店铺暗中监督的几个值巡兵丁、捕快衙役登时就吓得面色苍白,回过神来,立时就分成了两拨,一拨赶回去报信,一拨飞快的冲了上去,要是闹出人命,这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衙役,隔着老远就喊道:“张四,不带这么玩的,还讲道上规矩不?”
张四却是不理他们,持枪指着南城的泼皮,狞笑着道:“皮三儿,怎么着,还打不?”
皮三儿瞅了眼黑洞洞的枪头,已从最初的震惊当中冷静下来,斜了对方一眼,才道:“我说张四,这中城的就这么他吗的没出息?打不赢了,玩火铳?你吗这玩意能打死几个人?”
“孙子,能打死你个丫挺的就足够了。”张四挑衅的道:“要不要试试?”
皮三儿喉结动了动,却是没敢接这话茬,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张四得意得道:“爽快点,撂句话,有种,明年你丫的也弄一把来玩玩。”
“火铳也是你能玩的?我看你怎么死?”皮三儿手一挥,转身道:“带上兄弟,我们走。”
一见南城的退走,中城的一帮泼皮登时大声起哄起来,几个兵士衙役也都长松了口气,没出人命就好,至于火铳的事,不是件大功,就还另有好处,几个人登时都齐刷刷的盯着张四手中的短火铳。
康熙赶回现场一看,发现突然一下冒出了好几个值巡兵丁、捕快衙役,登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脸色立时就气的发白,沉声吩咐道:“将这些人、火铳、兵丁衙役全部带去步军统领衙门。”说着,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