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大帝湾。
四月初的日本海已经到了化冰的季节,但并不是所有的浮冰都已经融化了,在彼得大帝湾附近的洋面上,时常可以看到大小不一的浮冰在缓慢的飘动着,这些浮冰都是从纬度更高的海上飘过来的。这里的渔民们都知道,这种浮冰是非常危险的,即使是排水量在一两千吨左右的大船,如果在晚上不小心撞上浮冰,也有可能很快沉没。所以在这个时节,彼得大帝湾附近的洋面上是非常荒凉的,无论是捕鲸船还是渔船、以及殖民点的垦荒者所使用的小型帆船都是极少出现的。
“勇士”号是俄国太平洋舰队属下的一条扫雷艇,这种排水量只有不到五百吨的船在太平洋舰队有十几条,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巡逻、扫清航道、确保舰队中那些裹着厚厚钢甲、装备着200毫米以上,甚至三百毫米的巨炮的主力舰不会被卑鄙的敌人水雷暗害,当然,必要的时候,这些扫雷艇也可以在敌方舰队可能出现的区域布设水雷,攻击敌方的渔船和运输船队。所以勇士号的速度不慢,火力贫弱,舰艏的一门130毫米口径主炮就是他的最主要火力了,另外就是两舷的几门小口径格林速射炮了。
“该死的,为什么我要在这个季节站在瞭望哨上喝着凉风,就是为了那个新来的‘阿廖沙’的一句话!”伊万诺夫竭力将自己蜷缩在皮大衣里,但刺骨的海风依然从每一个缝隙里往他衣服里钻,带走每一丝暖气,他几乎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这个时候他甚至连骂人的念头都没有了,他脑海里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让时间过的快一点,好让自己早点下岗到舱室里暖和一下。
驾驶舱里,阿廖沙正目光炯炯的看着窗外的黑暗,作为前“留里克”号装甲巡洋舰的枪炮长,现在却只能成为“勇士”号这样一条小的可怜的扫雷艇的舰长,这可是一个让人非常苦闷的消息。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在阿廖沙住院的时候,枪炮长的位置已经被另外一个军官该占据了,更糟糕的是,这位新任枪炮长不但参与了“留里克”号的首航,而且在首航中赢得了舰长大人的赞赏,于是乎我们这位倒霉的少校就只能自认倒霉了。阿廖沙一边在“勇士”号上努力地工作,一边瞪大眼睛,寻找着机会好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左满舵!”大副大声喊道,“勇士”已经到了这次巡逻最远点,开始掉头沿着另外一条线路返回港口了。阿廖沙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由于洋流的原因,返回的路线上几乎不会出现冰山。
“舰长阁下,回去的路上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您可以先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看着就好了!”大副笑着对阿廖沙说。
“好吧!”阿廖沙点了点头,返回的时间还要三个小时,他打算先睡一个小时再来调换大副。
距离“勇士”号大约一公里半的洋面上,四条鱼雷艇和一条货船抛锚停泊着,船身随着波浪起伏,远远看去就与冰山没有什么区别。
“报告,敌人的巡逻船开始返回了!”大副放下望远镜,压低声音对坐在靠椅里闭目养神的钟意道,仿佛害怕让远处的俄国人听到似地。
“很好!”钟意猛的睁开双眼,目光如同冷电一般:“搞情报的那几十条人命没白死,俄国人的巡逻路线让他们搞的清清楚楚。用灯光发命令,所有船呈纵队前进,首尾保持五链的距离,所有船除了尾部用于标识的那盏盖上蓝布的信号灯外,所有灯必须熄灭,士兵进入船舱,谁他妈的咳嗽一声也要给我打报告!”
“是,大人!”
“铛铛!”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水兵们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煤炭铲进锅炉里,火焰吞噬了煤炭,产生的巨大能量通过蒸汽推动着螺旋桨,驱动着鱼雷艇向前驶去,声音被风浪声所掩盖,很快鱼雷艇和货船通过产生的白色痕迹也被浪花掩盖,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两个小时后,阿廖沙精力充沛的回到驾驶舱,勇士号已经距离符拉迪沃斯托克不远了,借助船首的探照灯,他甚至可以看到俄罗斯岛的轮廓了,舵手在大副的指挥下,熟练地指挥船通过雷区。阿廖沙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大副说:“不好意思,我有点睡过头了,本来我还打算只睡一个小时,然后过来替你的!”
“船长!”大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如果您真的觉得不好意思,那我们俩可以上岸后去喝一杯!”
“那好,一言为定!”阿廖沙高兴的与对方击了一下手掌,这个时候他的警惕性也渐渐放松了,毕竟已经进入雷区了,除了俄国人自己的军舰,其他人是不知道这个雷区里安全通道的。
瞭望哨上,伊万诺夫已经几乎被冻僵了,他小心的将扁平的锡制酒壶里最后一口伏特加灌进口里,这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唯一让他高兴的是,自己已经看到了俄罗斯岛的轮廓,而且值班时间也要到了。
这时下面的扶梯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班的人上来了,伊万诺夫笨手笨脚的将已经空了的酒壶塞进口袋里,向扶梯口走去,突然他猛的转过身,向船尾的方向望去,低声道:“这是冰山?”
“老伊万,快让开,你挡住我了!”卡佳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