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信仰上帝,不过我信仰的上帝和吉林斯信仰的不是一个上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信的与其说是上帝,不过是玛门(mammon。古迦勒底语,意思是财富。新约中耶稣用来指责门徒贪婪时的形容词。被形容是财富的邪神)罢了!为了得到黄金,他们可以出卖一切,甚至绞死他们自己的绳索!”
“呵呵!”陈再兴笑了起来:“邦吉先生,你刚才对吉林斯先生的评价虽然有些刻薄,但我承认离实际相差不远,那么你的上帝呢?”
“我的上帝?”欧内尔。邦吉笑了笑,避开了陈再兴的问题,反问道:“陈先生,我听吉林斯他说,你很富有,在上海的粮食进口贸易中占有很大的份额?”
“是的,说实话,这是一个很有利可图的买卖”陈再说到这里,看了看欧内尔。邦吉,将刚刚在上海所发生的一切又复述了一遍,最后苦笑道:“你看,邦吉先生。说实话,这个很不容易,朝廷并不愿意从海外进口太多的粮食,我花了好大的力气,再加上好运气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是的,这很困难,不过您获得了一个伟大的成功!”欧内尔。邦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请允许我向您表示祝贺,您成功的点着了那根导火线,在未来的二十年,也许更长的一段时间里,您的祖国将会陷入最深刻的混乱中,在这个古老的帝国里,家庭、宗族、信仰等一切传统的规则都将会被撕裂,人们将自相残杀,就像面对这最凶恶的敌人一般。”
面对对方突兀的话语,陈再兴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邦吉先生!”
“我这是在祝贺您呀!陈先生,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您都将会在祖国的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千百万无辜的人流离失所、在苦难中煎熬,失去亲人,甚至死去。但他们的死不是没有代价的,只有您古老的祖国才可能从那种可怕的停滞中摆脱出来!而这一切是离不开你最开始猛推的这一把的。”
陈再兴花了好长时间,才从对方的眼神确定方才的那一番话并非是对自己的嘲讽,但欧内尔。邦吉的那一番话无论如何也很难理解为是一种称赞,更不要说是祝贺了。陈再兴竭力按捺住自己胸中的怒气,用低沉的声音问道:“邦吉先生,我还是不太明白您的逻辑,为什么说我进口粮食就会让千百万人流离失所,在苦难中煎熬?我希望您可以解释的更加清楚一些,否则我只能认为这是对我的一种侮辱,这是无法原谅的!”
“不,不!我并没有任何侮辱您的意思,恰恰相反,我认为您的行为虽然有非常残酷的后果,但却是极为必要的。请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将仔细的向您解释一下!”欧内尔。邦吉清了一下嗓子,用浑厚的嗓音低声说道:“根据我在伦敦的政治经济学院学习阅读的资料,在您祖国的广袤领土上,除了占总人口比例极少数的城市居民以外,剩下的绝大多数农村人是分成两类的:农民还有绅士,农民负责耕种自己还有绅士的土地,承担政府的劳役、服兵役、制造绝大部分必须的日用品,出售一部分剩余粮食缴纳税收和购买必须的日用品;而绅士们则凭借他们的威望负责祭祀神灵和祖先、教育后代、征收税收以及其他的公共事务,这些农民和绅士们组成了成千上万个村社,村社与村社之间除了极少数必要的联系外,就再无任何联系。从远古开始,您的祖国的居民就在这样简单的自治制度下生活,甚至连村社的边界都很少变动。虽然某个村社会因为战争、饥荒、疫病的损坏甚至灭亡。可是同一个村名、同一条村界、同一种利益、甚至同一个家族却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的延续下来。村社的居民们对王朝的崩溃和分裂毫不关心,只要他们那个小小的贝壳内部的生活没有发生变动,他们并不在乎村社转归哪一个统治者,反正他们内部的经济生活始终没有改变。绅士们依然是村社居民的首脑、法官和税吏。不知道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