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这话便说的差了,先贤有云‘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是一样一样来的。你也年过三十了,却未曾婚配,更不要说子嗣了,其他方面再怎么成功,说来还是有些遗憾。若是那长公主当真与你有意,娶了她也是一桩美事,不说别的,你这番事业首先就已经成了一半,毕竟就算在天朝封侯拜相也比不得域外称王,永传后世呀?”
陈再兴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但嘴上还是推诿道:“今日我与沈兄只叙旧情,不谈这些事情,来来,你我再饮一杯!”
沈宏茂见状,心中已经有了六七分,笑着与好友共饮了一杯:“复生,你要留任缅甸,我自然会尽力相助,不过现在朝中说了算的却是王启年王相公,他才是平章军国事,邓太后也十分信得过他,你若要留任,还是要走走他的门路。”
“嗯,我在缅甸也有听说,不过恩师和他好像不太对付,不然就简单了!”说到这里,陈再兴脸上露出一丝忧色。
“也不是什么不对付!”沈宏茂苦笑道:“恩师和他都是前朝重臣,资历还
老一些,若不是先帝去世时恩师正好在家里丁忧,只怕这托孤重臣的位置还未必是王相公的,我若是他自然也要提防些。”
“嗯,你说的是,这桩事我在京中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辞官便是!”陈再兴问道:“不过还有一桩事,你可记得我上次回汉京和你提起的那件事情吗?”
“滇缅铁路?这么快你就要动手?”沈宏茂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也怪不得他,当时修建一条铁路所需的金钱和人力物力非常惊人,缅甸刚刚打完仗,陈再兴就要准备搞这个,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不错,因为这正是最好的时机!”陈再兴笑道:“你想想,缅甸打了一年多仗,流民无数,正好以工代赈,就有了充足的劳动力。而且和英人刚刚签了和约,赔款割地,皮肉还疼着了,现在让他们出钱修路,让大顺兵容易入缅保护他们,这个理由才更有说服力呀?”
“这个?”沈宏茂闻言一愣,稍一思忖苦笑道:“你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修建铁路耗费极大,而且牵涉甚多,绝非一蹴而就的,复生你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沈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恩师在云贵当节度使,缅甸也刚刚打完仗,我大顺余威未消,英人也刚刚签了和约,不好再动刀兵,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把路修好了,上面三个条件去其一,修路的事就成不了了。世间大事,有二三子议即可,现在我钱、地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人了,沈兄你是工部的官,修铁路这方面的事情最清楚,若是愿意相助,大事便成了一半!”
沈宏茂看着陈再兴热切的眼神,一咬牙应道:“也罢,这也是利国利民之事,我明日便去部里查看文录,替你看看工程师的目录,挑选合适的人选。”
“那太好了!”陈再兴击掌笑道:“还有上次你说的那两座钢炉,我身边便带着银票,尽快交接吧,争取这次在汉京便把这些事情都办成了。”
“复生呀复生!”沈宏茂不由得摇头叹道:“你行事如此操切,恩师却任由着你胡来,我当真是不明白呀!”
陈再兴笑道:“因为恩师早就看出了我不是宰相之才,所以才任由我胡来,倒是沈兄才是恩师继承衣钵的,不过我身居草莽之中,与朝堂之上不同,朝堂之上得如广东人炖汤,要小火慢熬,调和阴阳,权衡利弊,做事只得六七分即可;而草莽之中便如同川中回锅肉,要铁锅大火,重油重盐,下锅后猛炒几下就起锅,不然就肉老嚼不动了。”
“呵呵!”听到陈再兴这个比方,沈宏茂不由得失笑:“复生这个比方倒也恰当的很,先贤不也说过吗,‘治大国如烹小鲜’,朝廷法令不可朝令夕改,人心易动难安,几番折腾下来,再好的局面也给折腾没了。在我们那一榜中若论天资聪颖,无一人及的过你,我也曾听恩师说过,若非你当时年纪太小,先帝怕少年得志,反倒害了你,将你下移了一位,这状元之位便是你的了。可惜你太过聪明了,早早的上岸,不来趟这番浑水,倒是愚兄还在这宦途之上。”
“年兄也不要这么说,殊途同归罢了,我只不过觉得这条路离我的目的更近一些罢了,就算你身居朝堂之上,也不是能够事事称心如意的吧,那时我身居草莽之中,不也能携手共成大事吗?”
沈宏茂一想也是,笑道:“刚才愚兄不过为了贤弟的才具可惜,却想不到你如此豁达,倒是愚兄的不是了,来来,我自罚三杯!”说着,沈宏茂便自斟自饮,陈再兴赶忙举杯作陪。
两人几杯酒入肚,都有些熏熏然,沈宏茂笑道:“贤弟,缅甸之事朝廷议定就在这几日,你若是不想当真辞官不做,还是尽早去王相公府上坐一下,凭心而论,此人虽然对恩师有几分提防,但的确是正人君子,你对缅甸藩国之情了解,又精明干练,是难得的干员,留在缅甸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只要你把情况说明白,我相信他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多谢年兄提醒!”陈再兴赶忙又敬了沈宏茂一杯,沈宏茂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也不推让便一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