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贝尔福微微点了点头:“让我单独和他谈谈!”
“是,阁下!”吉林斯转身离去,贝尔福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哦,陈大人,很高兴又见到您!”
“我也是的,贝尔福先生!”陈再兴笑道:“很感谢您先前做出的让步!”
“让步?您是指的放弃银行借款事宜吗?”贝尔福笑道:“这没有什么。我很理解您的要求,贵国的银行也需要一个机会进入缅甸,总不能花费了大量的军费、还有勇士们宝贵的鲜血,最后却一无所得,这样是说不过去的!至于我所作出的那点让步,相比起英顺双方每年数千万英镑的贸易额来说,这算不了什么。”
“您真是一个慷慨的人!”陈再兴轻轻的与对方碰了一下酒杯。贝尔福看了看四周,微笑着说:“陈大人,这屋子里有些气闷,您愿意像那天晚上一样,和我再进行一次愉快的散步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陈再兴和贝尔福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漫步着,不远处的大厅里传出的喧闹声这时听起来已经有些遥远了,不远处的灌木丛散发出让人愉快的清香。陈再兴警惕的盯着这个白人男子的背影,他可是早就领教过对方的厉害了。
“陈大人,介意我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贝尔福突然发问道。
陈再兴有些错愕的答道:“当然可以!”
“您在缅甸创立下如此伟大的功勋后,下一步将会去哪里呢?”
“这个?”陈再兴稍一沉吟:“这个在下还不清楚,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回到汉京,听候至尊安排!”
“那我是否有幸邀请您在为至尊之余前往伦敦,进行一次愉快的旅行呢?”
受到贝尔福突兀的邀请,陈再兴有点错愕,贝尔福见状笑着解释道:“陈大人,请您不要介意,我觉得在你我之间建立良好的关系无论是对于我们个人还是我们的祖国都是非常有益的,不是吗?”
“当然,当然!很高兴受到您的邀请!”陈再兴赶忙应道,这时大厅内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人的目光一起向大厅转去,原来是先前被顺军俘虏的基钦纳上校被带过来了,为了表示诚意,早国权在签订了和约之后,就立即将这位重要的俘虏带到了和议厅,在场的英国人向这位倒霉的英雄发出了欢呼声。
“请见谅,看来我不得不结束这次愉快的散步了,我必须回到大厅去向英雄欢呼了。”贝尔福微笑着向陈再兴挤了挤眼睛:“陈大人,很期待在伦敦和您的见面!”
“同样期待!”
就这样,这场将两个帝国席卷入内,起端于1885年4月的战事在第二年的几乎同一个时间结束了,两个帝国握手言和,高唱着友谊和和平的调子,如期而至的雨季将痕迹抹去,仿佛战争从未发生。但是这场战事的影响却十分深远,如果有一位来自三十年后的旅人,将会惊异的在这里发现许多熟悉的名字,这些在未来响当当的大人物的足迹都是从这里发端的,也无怪那位简森在自己的回忆录里悲哀的感叹道:“如果我们把目光投向过去,将会惊讶的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人类永远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如果说我们在1885年对待中国人过于软弱最后导致了三十年后东亚格局的逆转的话,那么在二十世纪的头十年里对我们的日耳曼表兄弟的过于猜忌,就直接导致了欧洲文明的崩溃。不祥的黑云开始出现在天边,鞑靼王(代指中国皇帝)的皮鞭声回荡在天空。有时我真是羡慕那些在我之前离去的人们,他们用不着亲眼看到教堂的苍穹在缓慢崩塌……”
不过现在让我们暂时放开这个学者的抱怨,去跟随着本书中另外一个人物的脚步吧,他此时的心情也许比这个学者更加悲哀,因为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祖国就好像一块砧板上的猪肉,在顾客和屠夫的讨价还价声中,被任意宰割。更让他绝望的是:当他将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国王和摄政长公主陛下的时候,长公主并没有赞同他对中国人的揭露和指责,反而流露出怀疑,难道这个长公主真的像外间传说的那样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把自己和自己的国家都交给了那个陈大人了?
“主人!您这是——”
貌基的后院。看守惊讶的看着貌基的脸,他的主人看上去消瘦而又苍白,脸上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郁和疲倦,清隽的面容仿佛被刀刻过一般,留下了忧虑的深痕,时间仿佛在他身上一下子加快了流逝的速度,如果不是熟悉的声音,看守一时间几乎认不出来了。
“关在底层那个人还在吗?开门,我要见他!”貌基低声道。
“在,主人!”看守小心的转过身,貌基的声音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多了一股森冷的气息,让人心里不自主的生出寒意来。
貌基走进屋内,一股酸臭的气味冲进他的鼻孔,一旁的看守尴尬的低声说:“主人,要不您先出去一下,现在气味太重了——”
“不必了,你把这个人身上的钥匙给我然后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