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慌神了:“那,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见机行事!”早国权低声道:“英人未战而失一大将,军心必然动摇,若是挫其锋芒,若能借机议和,便是割却下缅甸与其,亦是国家之幸!”
曲端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低声问道:“若是英人不允呢?”
早国权叹了一口气,道:“若是英人不允,那只有将蒲甘以下,割与英人以求成了!”
曲端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问道:“那若是还不成呢?”
早国权冷哼了一声:“哼,若是还不成,那某家也只有死战而已,缅甸乃我大顺藩国,在别人手上也罢,若是在我手中亡了国,只恐后世史书中难看的很!”他此时双目圆瞪,须发蓬张,便如同一只发怒的雄狮,当世名将的气概,凛然而生。
“大人,拔掌标要上船了,求见大人!”一个军官跑了过来,低声禀告道。
“快请!”早国权捋了一下颔下胡须,脸色变得温和起来,他对于拔都这个先期入缅,已经立下大功的部下,还是很想笼络一番的。
“末将参见校尉大人!”拔都停住脚步,便要对早国权躬身行礼。
“罢了,拔大人免礼!”早国权抢上一步,伸手搀住拔都,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突然笑道:“好,好,好,拔大人春秋鼎盛,雄姿英发,相比起来,老夫就有些颓唐了!”
“末将不敢当大人谬赞!”拔都赶忙谦谢道,他与陈再兴不同,对于眼前这个早已闻名遐迩的军中前辈,他还是十分尊重的。
“当得起,当得起!”早国权做了个伸手延请的手势:“只凭大人立下的功劳,军部升迁制将军的敕令只怕早就该下来了。我记得拔大人现在还没有三十吧?国朝开国两百多年了,除掉开国那几位元勋,这个年纪就当上制将军,独领一营的,只怕也没有几个吧!”
听到早国权这般称赞,拔都也十分高兴,赶忙拱手道:“借大人吉言,若是他日当真能如此,也是托了大人的洪福!”
两人进得船舱,早国权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座椅,笑道:“坐下,坐下!拔掌标,你比我先到这里数日,与英国人也打过几次交道,有什么心得,可不能深藏不露呀!”
“不敢!”拔都稍微谦谢了一下,便将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心中所得说了出来:“英人乃泰西强国,无论器械、士卒皆有其独到之处。尤其是器械,威力十分巨大。在蒲甘时我军花了不少时间修筑了工事,不可谓不坚固,可是在英人的炮火下死伤还是很大,若非运气站在我们一边,只怕末将已经无法站在这里了!”
“嗯!”早国权叹了口气:“这些年来西洋军械日新月异,老夫已经有些过时了。来人,将船上的将佐们都叫来,听听拔大人的心得,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是,大人!”卫兵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十几名将佐便进得舱来,都是早国权所部的亲信,纷纷向早国权和拔都见礼,早国权倒也还罢了,在座位上微微点头便够了,而拔都便不同了,进来的将佐里大半职位阶级都与他相仿,年纪和资历多半还高于他,他只得赶忙站起来一一还礼,弄得船舱中乱作一团。
“咳咳!”早国权低咳了两声,船舱中立刻平静了下来,所有的将佐目光一下子集中到早国权的脸上。
“尔等听好了,拔大人已经和英人见过仗了,等会要说都是鲜血换来的教训,现在拿出来说与你们听,切不可有怠慢之意,否则不要怪某家军法无情!”
“末将遵命!”
船舱中立刻回荡着众将浑厚的应答声,满是肃杀之意。早国权站起身来,对拔都拱手行礼道:“拔大人,请你开讲吧!”
拔都心知这是早国权故意在诸将面前抬高自己,毕竟这些将佐无一不是在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手中又掌握千百人的性命,可以说多半都是些不信邪的,自己资历和官职上又没有压倒他们,若不先挫一下他们的锐气,只怕等会有人会跳出来给自己难堪的,那便讲不下去了。不过不管如何,对方作为一军统帅,在众人面前这般抬举自己,还是不由自主的生出好感来。
“末将遵命!”拔都对早国权还了一礼,转身对众将道:“在下去年在蒲甘曾经与英人交过一次手,英人士卒之精炼,火器之犀利,实乃当世第一。在下居蒲甘数月,胸墙、壕沟、多面堡、炮台皆备。然英人进攻时,弹如雨下,士卒死伤无数……”拔都一边讲解,一边取出纸笔,在几案上铺开白纸,画图讲解。众将佐听他说得详实,心中的轻视之意也去了不少,纷纷上前围观,不时还有人开口询问。
“拔大人,你说胸墙、壕沟、多面堡皆备,为何在英人炮火下死伤如斯之多?”
“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些年来英人火器大有改进,不但精度射程大为增加,弹种也多了不少。往日陆军多用实心弹,只须隐藏于胸墙或者壕沟之中,便无大碍。而新制的榴霰弹、榴弹可将钢珠弹片扫射于千米之外,不要说躲在胸墙和壕沟之中,便是躲在多面堡中亦不保险!”
众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