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绽,才是兵法的正道。只是双方现在以壕沟为主体的防御体系都已经完成,在后膛枪时代,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都要付出相当的牺牲。拔都正想开口询问,张启已经抢先说:“大人,若是应允的话,标下愿为先登。”
拔都闻言一愣,随即看到张启热切的目光,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是想以自己的性命回报自己提拔的大恩。拔都站起身来,拱手向张启行礼:“在场的列位可以作证,此番若是张大人万一有所不测,张大人之子便是拔都之子,若是拔都亦丧于此役的,在座的若有能回去的便请替我上奏朝廷,断不能埋没了张大人的功绩!”
“大人!”张启已是躬身拜了下去,拔都伸手扶住对方,笑道:“你也不必谢我,我辈武人,此身早已许国,古时大将出征,受君王之命,出门不顾其家,上阵不顾其身。你既然做得到,我自然不能埋没了你!”
英军阵地,已是乱作一团,成群结队的印度土兵大声喊着口号,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有的人甚至朝天开枪,向阵地后面退去,而脸色苍白的英国军官则指挥着还没有叛变的连队和英国本土士兵,竭力阻截兵变士兵。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几个彷徨的英国军官看到来人,纷纷惊喜的喊道:“太好了,邓肯少校来了!”
邓肯勒住战马,敏捷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快步向前走去,一个蓄着漂亮的普鲁士式胡须的军官快步赢了上来,大声喊道:“少校阁下,我请求您将营房里的那个苏格兰营交给我,我只用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就能让这些可恶的奴才恢复秩序!”
邓肯突然停住脚步,死死的盯着这个英国军官,问道:“泰勒中尉,如果这些所谓的奴才那时拒绝你的要求,就像现在他们做的这样,你将怎么办?”
“那我就下令上刺刀,开枪,这些会让他们清醒一下,知道谁是主人,谁是仆人!”
“够了!”邓肯突然打断了泰勒中尉的话语:“来人,把泰勒中尉的佩剑和配枪都解下来,我决定暂时停止他的职权。”
”泰勒中尉被邓肯突然的决定吓呆了,他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不,少校阁下,你不能这么做!
“不,我有权利这么做!”邓肯大声反驳道:“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没有在你这个蠢货把一切都搞砸了之前就扒下你的军装,在你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脚,让你滚回加尔各答去。上刺刀,开枪?你是想把剩下几个还没有生乱子的营也激起兵变吗?泰勒中尉,你面前的不是你的印度管家,而是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士兵。”邓肯说到这里,转过头对身后的军士大声喊道:“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执行命令——”
邓肯身后的几个军士这才手忙脚乱的上前,此时泰勒中尉那种保养的很好的白皙脸膛已经气得通红,他愤怒的拔出佩刀,在膝盖上狠狠折断,又将手枪拔出来丢在地上大声喊道:“邓肯先生,你会为你今天的无礼行为付出代价的!”
邓肯冷静的回答:“我已经准备付出代价了,总比被中国人或者兵变士兵的子弹打死的好,现在你可以下去了,泰勒中尉!”
泰勒狠狠的看了邓肯一眼,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邓肯头也懒得回一下,对于这个漂亮的像一个崭新的五先令银币的贵族青年中尉,他此时心里唯一有的感情就是鄙视和痛恨。
“士兵们,士兵们!”邓肯走到那些兵变士兵面前大声喊道:“安静,安静一下,我有话说!”
兵变士兵们的脚步稍微慢了一点,随即人群中便有一个人大声喊道:“有什么好说的呢,在你们英国人眼里,我们旁遮普人不过是群畜生!”
“不是的!”邓肯大声用旁遮普语回答道,他在印度服役多年,会说一些简单的当地语言:“旁遮普人是战士,我亲身体会过!”
邓肯的话让兵变士兵安静了下来,邓肯心中暗喜,他大声喊道:“军人必须服从命令,现在是战争中,我作为你们的长官,现在命令你们立即返回自己的岗位上,准备战斗!”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个声音:“不,泰勒中尉公然侮辱了我们的信仰,他必须受到惩罚,旁遮普人绝不为异教徒和暴君战斗!”
“这个!”邓肯愣了一下,大声喊道:“泰勒中尉已经受到了惩罚,他已经被收缴了军刀,解除了职务!”
“不,这还不够,我们要按照锡克族人的律法来惩罚他!”
邓肯的额头上立即渗出了一层冷汗,他自然不可能接受兵变士兵的这个要求,且不说这个青年贵族在加尔各答乃至伦敦都有着深厚的人脉,即使是一个普通英国士兵自己在这个时候也绝不可能交给兵变士兵,否则他回去后也逃不过军事法庭的审判。
正当邓肯犹豫的时候,兵变士兵再也忍耐不住,向这边涌了过来。兵变士兵们有节奏喊着“穆德吉”(锡克战争的著名战场)的口号,挥舞着手里的武器,面对着汹涌的人流,没有参加兵变的印度士兵们的态度也越来越犹豫,突然一个黑布包头的旁遮普士兵跑到两军的中间,大声喊道:“旁遮普的雄狮们,你们难道忘了穆德吉和吉利扬瓦拉的荣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