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海关税金也不过七百万两官银,这么大的数字,榜眼公可否再斟酌少许?”
“二位。”陈再兴脸上笑容可掬,口中却是寸步不让:“云贵节度使吴相公便是在下当年京试的座师,那缅王之子眼下便在昆明节度府中,内廷的承旨和朝中的诸位相公也定了旨意,缅甸之事势在必争,已经调湖南的屯扎禁军入滇,你们大可去打听一番,是否属实。这缅王之子从缅都曼德勒逃回时,在下便在行中,我若是向吴师开口,要入幕谋画此事,你们说吴师会不会答应呢?”
孔、柳脸上泛出一丝苦笑:“那自然是会答应的!”
“二位也是做老了生意的!应该知道天下事情除了死,样样都是要赶早的。若是朝廷大军南下,大局已定,只怕二位拿着银子来都是要排队的吧?”
陈再兴说到这里,已经把话说的开了,的确正如他方才所说的,以他的身份、关系、见识,他都能在出兵缅甸之事中起到一个极为重要的、甚至是决定性的角色。陈再兴方才所说的那些东西,他们两人看得出来,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现在大局未定,他们二人还有资格在这里谈,若是大局已定,只怕捧着银子去找陈再兴的人要排成长龙了,哪里有他们两个坐在陈再兴面前喝酒说话的份。
孔、柳二人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脸上更是青筋曝露,肌肉颤抖,倒好似在做苦力一般。陈再兴此时倒不着急了,施施然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饮。半响之后,柳清扬站起身来,对陈再兴施了一礼,苦笑道:“榜眼公,请见谅,此事实在风险太大,厚德银行乃是先人十余代的基业,小人实在不敢冒这个险。不过小人私下里可以调集一些头寸,加上自己的身家,也有三十万两,五日后即可送到您这里来,也算是一点小意思了!”
陈再兴心中微微失望,但表面上还是起身还礼道:“哪里哪里,这本就是生意了,在下这里先谢过了。”
“不敢,不敢!”柳清扬赶忙一叠声应道。陈再兴微微一笑,目光转向还坐在那里的孔璋,只见孔璋双目出神,满头冷汗,手足微微颤抖,喉咙中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倒好似发癫了一般。柳清扬看的有些害怕,正想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将其惊醒,孔璋却猛地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倒把旁人吓了一大跳。
“罢了,便破家赌了这一把了!”孔璋脸上肌肉扭曲,看上去十分怕人:“榜眼公,我将手中京东还有南边那几家号子可以调配的款子全拿出来,再把手头上的那些国债、几分产业尽数出手了,加起来应该有个四百万,剩下的再去各处相借,应该离榜眼公所需的数字差不离了!”说到这里,孔璋的目光怀疑的扫过一旁的柳清扬,会意的柳清扬赶忙大声赌咒发誓道:“今日屋中之事,若是泄露出去一星半点,便尽数着落在我身上,我柳清扬自当生疮而死,子孙男为盗,女为娼。你现在可放心了!”
孔璋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原来孔璋方才若是将各家号子中可以调配的余款挪用出去,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传播出去,储户挤兑起来,那可立刻有破产之虞,是以柳清扬才发了这么毒的一个誓言来。
陈再兴见孔璋如此,心中也不禁感激,他强自压抑住自己的感情,给自己与孔璋各倒满了杯中酒,举杯相敬道:“孔兄,今日之事,我决计不会让你后悔的。”
已经辰时四刻时分,陈再兴送别了孔、柳二人,回到屋中,刚伸了一下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外间却有一名仆役进来禀告:“客官,有一位姓沈的客人前来拜访,正在外间相侯!”
“姓沈?”陈再兴闻言一愣,旋即脸上生出一阵惊喜,起身急问道:“他在哪里,来多久了?”
那仆役笑道:“禀告客官,那位沈先生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正在外间用茶!”
陈再兴闻言急问道:“什么?这么久了,你为何不通知我一声?”
“这个!”仆役脸上露出为难神色,答道:“并非小人的事,那沈先生听说客官你现在正在宴客,便吩咐不必打扰,待到诸事毕后,再通知客官……”那仆役还要继续辩解,陈再兴已经听不下去,急问道:“莫要废话了,快带我去见他!”
“是宏茂兄吗!”
陈再兴猛的推开屋门,只见一名男子转过身来,只见这男子如冠玉,丰神俊朗,容止闲雅,约莫三十六七岁年纪,身穿一件宝蓝色长袍,头戴瓜皮小帽,帽子正中缝着一块寸许见方的美玉。此人看到陈再兴之后,身形一震,脸上露出一丝激动地神色,但还是拱手行礼笑道:“数载未见,今日重逢,年兄风采更胜往昔,小弟当真欢喜的很!”
“宏茂兄你又在说笑了,我在缅甸那边的老林子里厮混,哪能及得上你在汉京玉阶堂里养望!”陈再兴上前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臂,笑道:“宏茂兄你既然早到了,为何不让那伙计唤我一声,却在这边苦等!”原来此人乃是陈再兴的同年,如今已经升至工部虞部郎中沈宏茂,掌管天下矿冶之事,正五品上的京官,陈再兴回汉京之后,便修书一封与他,留下了自己在鹿鸣亭的住处地址,准备与其商量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