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他梦中唤着的名字是元娘?
若瑶缓缓坐直身子,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汇聚下颌,倏地滑落,有的落在刚换的白绫中衣上,有些则落在大红的鸳鸯锦被上,瞬间洇湿一片。
容氏是嫡长女,赵凌口中的元娘除了她,还能是谁?
原来所有的温柔体贴都是一场笑话,同生共死并没换来真情,只是把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他当初拿后背替她挡箭时,救的是容氏还是林氏?
若瑶闭上眼,心中的暖意已变成刺骨冰寒。她踉跄着下床,瘫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窗缝中钻进来的寒风像刀刃一般,瞬间刺穿了她的五脏六腑。她像刚爬上岸的溺水之人似地,大口喘着气,半晌,一抹自嘲而薄凉笑容慢慢爬上她的唇角,这能怪谁?
欠他一命,拿命还就是了!谁让她心存妄想?谁让她惶然心动?
赵凌并没拿刀子逼着她,相反倒是问了她数次愿不愿意。是她自已心甘情愿地把自已交付到他手上,连身带心,毫无保留地双手奉上!
若瑶蓦地想起她伪造林若英的笔迹写给郭泰的情书,‘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难道这就是报应?
她低头看看手中紧紧捏着的中衣,刚换下来的白绫中衣已没了体温,上面斑驳的血迹不能证明她成为妇人的幸福,反倒是一种无尽的屈辱。
扬手把中衣扔进炭火尚红的火鼎,细白的中衣瞬间焦黄,枯黄中那抹殷红的血色更加触目惊心。若瑶转过头,目光地落在刚刚写过字的毛笔上,忽地满心满腹地刺痛,活了两世还是这么愚蠢,居然幻想‘地老天荒,不离不弃’?
那样真诚的情感或许存在,但不是给她准备的!
若瑶伸手拿过毛笔,慢慢坐直身子,开始默写心经……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心无挂碍……她就是因为有了挂碍,才受了这样一场羞辱!
一滴泪落在‘挂碍’两字上,娟秀的字迹瞬间模糊。
若瑶慢慢将纸揉成一团扔进火鼎,又重新拿过一张素白宣纸重头开始写。屏心静气,一笔一划写的端正无滞,就像她在庙里抄经时一样……
写好一张便扔进火鼎,也不知写了多少张,火鼎中厚厚的纸灰已掩盖了中衣烧过的灰烬,若瑶才停下笔,抬头看着窗外瑰丽的霞光,面容平静无痕。
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若瑶独自进净房梳洗。她不愿意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更不愿意让赵凌看见她的憔悴。
净房传来细微的水声,床上的赵凌突然睁开眼睛,平静地望着精雕细旋的帐顶,拢在被子里的手却攥得骨节发白,这个该死的女人!做他的女人就这样委屈难过吗?
他并没有逼迫她,相反却有十足的耐心慢慢等着她愿意,可她却选择了欺骗!
一把掀开被子,赵凌起身抓起外袍扬长而去,再呆下去,他不知道能不能克制住一刀杀了那个女人的冲动!
若瑶从净房出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眸底闪过一抹痛意瞬间又变成淡漠,赵凌也不愿意在这会儿见到她吧!
“姑娘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花影捧着郭太妃赏给各房的新鲜花样小金锞子进来,看见呆坐在桌边的若瑶吓了一跳。
“我没事儿!”若瑶扭脸躲过花影探询的目光,吩咐道:“叫人进来给我更衣,我去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花影疑惑地瞧了她一眼,若瑶这才想起来,刚刚有人过来传武安郡王的话,为了避煞气,满府里各房都在各房呆着,不要乱走动,即不要出去拜年也不应酬上门拜年的客人。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瞒是瞒不住的,武安郡王这样做无非想让面子上稍微好看些。
忽然有了独处的清静时间,若瑶只觉得眼前发黑,“拿床新的被褥出来,我想躺会。”
幔帐敞着,床榻上旖旎暧昧的情色气息早散尽了,可花影瞄了一下凌乱不堪的被褥,还是双颊发烫。
她手伤未愈,想了半晌还是把金豆子叫进来,把床上的被褥全换掉。俩人合力扶着脚步虚浮的若瑶上床躺下。
“我怎么感觉姑娘像病了似的?”出了房门,金豆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花影。说着又嘟起嘴,气哼哼地道:“这么冷的天儿,都怪姑爷非带着姑娘打猎去,我瞧姑娘一定是染了风寒。偏王府规矩多,什么破五之前不许医者上门,不许闻药味……要不……咱们偷偷请个大夫给姑娘瞧瞧……”
花影狠戳了金豆子额头一下,打断她的话,“姑娘没事儿,就是累着了,趁躲煞气的机会歇两天就好了。你别起妖蛾子,照看好江宝,再看着那几个小丫头伺候竹香才是正经事儿。”
把屋里人都打发出去,花影返身守在若瑶床边,眉头皱在一起。姑娘的确是病了,回来时就染了风寒,昨晚上又被周王妃结结实实地到肚子上,早起伺候她换衣裳时,那一大片淤青看着实在吓人。
偏生姑爷不知道心疼人,姑娘都这样了他还……
回头看看睡的不太安稳的若瑶,花影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