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昨晚没睡好,用完午膳就躺在床上补眠。
美玉没什么事情可做,又看竹香和花影对她一脸防备,便识趣地回了自已屋。却看见如意正坐在妆台前,拿着一柄金光灿烂的步摇在头上比划,眉梢眼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怎么样?夫人赏的,好不好看?”瞧见美玉跟木头人似地进屋就坐在炕上做针线,如意暗中撇了撇嘴,可终究按捺不住想要在美玉跟前显摆的心思,便起身凑了过来。
步摇被如意晃的‘泠泠’做响,颤颤微微的蝴蝶须子几乎戳到美玉眼睛上。美玉嫌恶地别开脸,“好不好看与你何干?这东西也是你能戴出去的?你要不怕错了规矩,被府里管事儿拿住打死,就戴着出门!”
如意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炕沿上,半晌才恶狠狠地道:“我就知道你瞧不得我入了夫人的眼!我现在戴不得,将来自然能光明正大的戴着出门,夫人肯赏我这个,自然是有用意的!”
夫人自然是有用意的!可惜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美玉连眼皮都不挑,继续做手里的针线,终于把两个鞋面绣完,拿起来比对了一会,满意地笑了笑。湖绿的织锦缎断配松花色的雏菊,清雅又不张扬,夫人应该能喜欢吧!她的女红虽不是顶尖的,用心做的这双棉鞋还是能拿得出手。
她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转头看见如意还拿着那枝步摇对着铜镜比划,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拦住碧秋不让她把看见的事儿跟夫人回禀,自已却在夫人跟前显勤。碧秋是个憨的不懂事,可秀平娘子却不是好招惹的,用不了三日五日,她就能想到是你在夫人面前告密,到时不知要怎么想当阴害你。夫人虽然不喜欢秀平娘子不尽不实,可也不喜欢自已人之间互相拆台,赏你这枝步摇估计也是提醒你守本份,你可别执迷不悟,害人害已!”
如意吓了一跳,手里的步摇‘啪’地一声掉到妆台上。她忙心疼地捡起来,细细检查一遍,才轻了口气,拍着胸脯道:“死蹄子,你满嘴说什么呢?什么告密不告密的这么难听?夫人是看我伺候的好,教导碧秋也尽心,才赏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些事儿?”说着又试探似地道:“你都听说什么了?”
见如意满嘴没有一句实话,美玉气闷地转头下看她。纵然没有亲耳听见如意告密,可她早上把屋里人都支出去,单独伺候夫人用膳,外人谁不知道她心怀鬼胎。捂着耳朵偷铃铛,她这是骗谁呢?
到底在一起捱了十来年的苦,当年她不认命不想给人当姬妾,有意不好好学曲。大毒日头地被教习先生罚跪瓷片子,旁人都看笑话,唯有这个脑子不清楚的如意肯替她说情。也就是那一次,自已被偶然路过的他瞧见,在主子面前说了好话,把她要到了别院……有了更见不得人的身份。可为了能时常瞧见他,她宁愿受尽折磨,沾染血腥……
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空心镯子,想起里头装的东西,美玉嘴里发苦……他那句‘日后相聚便相守’的许诺,她能等到吗?
“你到底听见什么了?”
听见如意恼怒的声音,美玉才回神,看见全部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如意,她忽地心生羡慕,要能这样傻乎乎地活一辈子该多好!
美玉心中长叹,起身下炕给如意倒了杯茶,语声轻柔地道:“夫人让你教导碧秋,你这几天别说松风院的大门,就是连这房门都很少出去。秀平娘子让后角门的婆子传话把庄子上的林秀平找来,俩人在后角门叽叽咕咕地说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倒是碧秋一天几趟去后角门那边的大厨房领饭,撞见了也在情理之中。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儿,夫人和秀平娘子会想不到?碧秋连夫人的边都沾不着,怎么在夫人面前说话?秀平娘子要是还猜不出来谁告密,也枉在候府做这些年的管家娘子!”
如意脸色越来越白,下意识地把头上的步摇拿下来,忽梗着脖子道:“她知道又敢把我怎样?我一心为夫人,没有听到不妥当的事儿,瞒住不回的理儿……”
“要是你如实回是碧秋看见的,不贪功夫人自然会看重你。可你存了私心,夫人会怎么想?”美玉叹了口气,继续劝道:“花影、竹香在夫人心中的地位你就别想了,再怎样咱们也越不过她们。夫人待她们情同姐妹,你也不是没看出来,就是金豆子也是夫人倚重的。秀平娘子虽然满肚子奸滑,这会也是夫人得力的,自然也不会为了你而轻了她……”
“哼!说来说去都是这些丧气话!”如意突然恼了起来,腾地站起身,咬牙恨道:“我就不信,夫人……早晚有用得着我的时候……那时……”
看着冥顽不灵的如意,美玉满心无奈,就算夫人有那个心思,首选的也是花影,几时能轮到候夫人硬塞来的如意?
如意虽然口中强硬,心里也阵阵发虚,花影不用说了,模样好心思又细,最得夫人看重的,竹香虽模样差了些,可她却是一心替夫人着想的,为了夫人舍掉性命都不带眨眼的主儿。夫人要抬人,这俩人的顺序她就越不过去。青松青柏更是一对姐妹花,尤其得赵凌的看重,算起来,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也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