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刚躺下,竹香就来敲门,原来是花影不小心打翻茶杯把手划伤了。
青松忙披衣服起来,一边关切地询问花影的伤势,一边翻开柜子找出金创药递给竹香。
竹香走后,青松把门关好却没返身上炕,披着小袄站在地上出神。
见她迅速地穿戴好,青柏打了个呵欠问道:“你又要去解手?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花影伤了手,竹香要照顾她的话,夫人那里兴许缺人伺候,我去瞧一眼。”青松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穿戴上没有差错,便拎了灯笼要出门。
“那么大的人端杯茶还能伤到手,真是废物。”青柏嘟囔着,也翻身坐起来,飞快地穿上棉袄道:“我陪你去。”
姐妹俩一前一后进了若瑶起居的正房东次间,地上茶杯的碎片还没来得及收拾,满地茶渍中血痕斑驳。
若瑶粉面含霜地坐在桌边,花影跪在她对面,右手掌微微蜷着,掌心皮肉翻卷,看样子伤的很重,整个手掌上全是暗红的血渍,不断有血珠子从指缝洇出,落天她秋水色的棉绫裙子上,殷红点点触目惊心。
竹香手里捏着金创药,站在花影身旁,也没给她上药,只一脸焦急地瞧着若瑶,似乎在替花影求情。
见此情景,青松眼底滑过一抹了然的笑意,瞧见若瑶略有些意外地抬眸看着她们姐妹,忙上前施礼,“奴婢听说花影受伤了,怕夫人这里缺人伺候,特地过来听夫人的吩咐。”
“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你们回去歇着吧!”若瑶神情未变,语声清冷地将青松姐妹俩打发了出去。
青柏出了房门,立刻朝地上呸了一口,“什么东西,真把自已当主母了!别以为别人瞧不出来,什么不小心打破了茶盅子,分明是因为六爷早上跟花影多说了几句话,犯了她的忌讳,变着法地罚花影。这种心胸狭窄的女人……”
“你小点声!”青松一把捂住青柏的嘴,转头看了看若瑶的房门,眼底笑意渐浓。
“快起来!疼不疼?快上药!”青松姐妹俩出了房门,若瑶暗中松了口气,忙上前拉起花影。
“姑娘真是神机妙算!”竹香一边给花影上药,一边赞叹道:“您咋知道青松姐妹俩一定会过来查探?”
若瑶轻轻叹了口气,松风院里没有主母,按理说应该是哪个得宠的妾室暂时管理院中事务,可赵凌却把内宅整个交给贴身侍婢,可见他对青松姐妹俩的信任和重视。
昨天赵凌半夜才从宫中回来,看起来又醉的厉害。俩人也没吩咐用水,怎么看都不像是行过房,可她今早却拿出了元帕交给宫嬷嬷,此事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怀疑。竹香去找金创药,青松姐妹怎么会不起疑心,过来查探才是情理之中。
可是……
赵凌早上亲眼瞧见她割开手臂,却不派青松姐妹俩给她送金创药,是对她漠不关心,还是对青松姐妹犹存防范?
“让那俩人相信花影真受伤了,就伸手让她们看好了。因为一个茶盅子,姑娘就摆出责罚花影的架势,没得让些小人说姑娘刻薄寡恩。”若瑶出神的工夫,竹香已经替花影上完药包扎好伤口。
若瑶淡淡地笑道:“我不喜欢不教而诛!”
竹香愣愣地瞧了若瑶一眼,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花影的脸却刷地白了,半晌才嗫嚅道:“姑娘这是点醒那几房妾室,还有那几个要存心生事儿的人,照着规矩做才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否则不管是谁,都不会手下留情。”这话像是在解释给竹香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若瑶瞧着脸色惨白的花影,暗中叹了口气,她的心结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开?
竹香自以为听明白了若瑶的意思,连连点头,“姑娘就应该拿出主母的气派来,那些个不安份的该打板子打板子,该罚月钱罚月钱,再不老实立刻找人牙子卖了,看哪个还敢生事儿!”
“真要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若瑶淡笑着挽起袖子,让竹香替她上药。
看着若瑶被血洇透的中衣袖子,竹香倒吸了口冷气,伤的这么重,若不是她给姑娘更衣时发现了,姑娘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竹香给若瑶上完药,回头见花影正弯腰捡碎瓷片子。竹香忙上前把她推到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忍不住嘟囔道:“你也是个实心眼的傻子,就算装受伤替姑娘求药,把手指划破也就是了,咋还把整个手按在瓷片子上?伤这么重,得多少天才能养好?”
花影垂着头,轻轻摸了摸手上缠的棉布,低声道:“不碍的,几天就能好。”
竹香又气又心疼地瞪了她一眼,“你回去歇着吧,晚上我给姑娘值夜!”
未等花影说什么,若瑶忽站起身冷声道:“让花影值夜!”
竹香诧异地看着若瑶,暗道,姑娘怎么突然变得不近人情了?花影伤了手掌半夜里怎么伺候?
花影暗中拽住还想替她求情的竹香,半推半劝地把竹香送出门,转身见若瑶已上床躺下。幔帐微抖,似层层涟漪。
本以为若瑶有话要问她,花影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