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竟有种大毒日头穿着单衣进了冰窖的感觉,森冷透骨。
若瑶虽未跟他对视,却感觉到重重压力。心底细微的连她自已都忽略的想法,似乎都暴露在赵凌的目光下,
一抹近嘲讽又似自怜的苦笑慢慢爬上若瑶的唇角,兵行诡道,想哄骗赵凌这种身经百战的人谈何容易?她的道行还浅薄了些!
弯腰折身,把自已放低到泥里任人践踏,这就是仰人鼻息的苦处与不得已!
若瑶嘴角含笑,但笑意却未抵达眼底,笑容中有一种刻骨的孤寒,沉寂得仿佛没有了生气,心如死灰的感觉……
赵凌皱紧眉头,“以后不许这样笑!”
若瑶诧异地抬头,似乎瞧见赵凌眼中一闪而过的叹息。
瞥见若瑶裙角下露出来的褐色小牛皮靴尖,赵凌心中掠过些许满意,这个女人还算懂得好歹!
“你上一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
开怀大笑?
是那种发自肺腑直达眼底的笑容吗?不知怎地,若瑶突然想起初次见到姜承宇时,姜承宇那灿烂夺目的笑容,那才是开怀大笑吧!
那样肆意忘情的欢笑,她曾经有过吗?
在半山腰跟东阁嬉戏时的欢笑,也不过是困在笼中的鸟雀偶尔震翅的鸣叫,根本算不上开怀大笑!
看着若瑶茫然的样子,赵凌语声缓和了些,“你上一次痛哭流涕是什么时候?”
若上一个问题让若瑶心存戚戚,这个问题几乎令她失笑。
只有受人宠爱的女子才有资格把心中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吧!
无人怜爱,又哭给谁看?
嫌恶她的只会更加嫌恶,并不会因她痛哭而罢手,不再欺负她。
怜悯她的只能陪着她一块伤心,多一个人伤心而已,并不能改变处境。
不喜欢这种被人步步紧逼的感觉,若瑶抬起头正视着赵凌的眸子,“哭与笑只是一时的情绪罢了,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难道将军认为可以凭此退敌?”
赵凌挑了挑眉毛,“孔明笑摆空城计退司马十五万大军;四野悲声乱霸王军心,逼得项羽乌江自刎,这难道不是哭与笑解决问题的实例?”
没想到这种近乎于狡辩的话会从冷峻的赵凌口中说出来,若瑶有点不相信地抬眸瞧着他,正遇上赵凌瞧过来的目光,眸光闪动带着一点戏谑又带着一点鼓励。
若瑶愕然,这个传闻中森冷无情的男人竟在试图展现他柔和的一面,让自已消除对他的恐惧?
像她一样,他也在为拉近俩人之间的距离而努力?
这个发现如骄阳掠过冰河,霎时间令若瑶的心中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油然对赵凌生出亲切感。不管未来如何,这个男人起码对她有足够的尊重,单凭这一点就不枉她将后半生托付给他!
“将军雄才大略,博古通今,我佩服至极!”若瑶莞尔一笑,口中的自称已不自觉地亲近起来。
赵凌心情也莫名好起来,却故意板着脸道:“你又在胡乱吹捧我?”
“不敢!不敢!我是实话实说!”若瑶忽地没了顾忌,吹捧的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平素最恨别人欺骗,这会明知若瑶没说实话,赵凌却丝毫没感觉到恼怒。语气中竟带了淡淡的笑意,“自作聪明!”
又是这一句?
看来她要顶着这个标签过一辈子了!
若瑶扁起嘴,“真聪明的都成仙得道了,自作聪明才活的久!”
赵凌先是无语,后来竟朗声大笑。原来这个女人也不是死木头一块!
听着赵凌从车厢里传出来的笑声,跟在车后的两名侍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相同的意思,自家将军要成亲了,心里美着呢!
缩在马背上,几乎冻僵的东阁却不这么想,清冷寡言的四姐在讲笑话?要不然那个冷面神有什么可高兴的?
赶车的金福脸板的一个褶也没有,一双耳朵却支楞着细听车厢里的动静,暗中咬牙万一那个冷面神对姑娘动手动脚,他就把车赶到石头上……
不知道车外的几个人有如此复杂的心思,马车停到西宁候府大门口,赵凌跳下车刚要伸手扶若瑶,瞧见若瑶轻轻摇了摇头,他马上退后两步示意东阁扶若瑶下车。
若瑶还没站稳,忽地从街角冲过来一人一骑。要不是赵凌手疾眼快把若瑶扯到身后,她差点被马匹飞奔带起来的旋风刮倒。
小罗从马上跳下来冲到赵凌跟前,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赵凌原本算得上平和的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
风雪怒号,若瑶耳力虽好却没听清楚小罗在说什么,可她直觉俩人议论的事情与茶楼中的那一男一女有关。
管赵凌叫六弟的人,绝非普通人物!
虽然心中有疑惑,若瑶却知道有些话不是她该问的。目送赵凌上马与小罗远去,若瑶转身跨上台阶,就听见背后马蹄声响。
赵凌旋马回来,指着身边的侍卫对若瑶道:“长寿和长喜跟我多年,十分可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