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长相太过妩媚秾丽,为了躲事非,她平日里极少上妆打扮。
公中按月例送来的胭脂水粉,除了管事们克扣和低劣不能用的,剩下的她都赏了竹香。
虽然是便宜货,竹香却喜欢的不得了。平时舍不得用,拿一只妆盒仔细收着。怕金豆子淘气暗地里偷用,还特意藏在若瑶的书柜里。
翻出竹香的妆盒,片状的胭脂、细长的黛条、还有她收集的各样不值钱的花钿,林林总总摆了一妆台。
比量半晌,若瑶捏着黛条将眉毛略描长些。又取来一枝檀香燃着,吹熄明火用香头上那点黑烬把眼尾描得斜向上翘起。
在两颊上淡淡地晕染一层胭脂,又在拿过口脂印在唇上。挑了一个祥云纹的花钿仔细地贴在眉间。
若瑶上妆的手法十分怪异,化出的妆容也从没见过。
花影在一旁瞧了半晌终于拗不过若瑶,走过去拿起桃木细齿梳子,飞快地替她重新盘了一个螺髻。
若瑶从首饰匣子里拿出不多的几样首饰,挨个打量最后挑了一枝卷叶桃花银簪,仔细插在发间。
收拾妥当,若瑶站起身低声吩咐花影道:“带上个香炉,跟我出去!”
竹香拎着汤婆子进来准备铺床,疑惑地问道:“这个时辰了,姑娘要去哪儿?”
“我去后园拜月。”若瑶淡淡地应了一声,缓步往外走。
“您把这个披上,外面起风了。”竹香忙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半旧的青花缎披风替若瑶披上,边系带子往她脸上仔细瞧了几眼,忽地笑道:“我说姑娘怎么瞧着不同呢,原来是上妆了!”
“好看吗?”若瑶轻轻摸了摸脸颊,随口问道。
“好看!真好看!”竹香连连点头,又笑道:“就是有点狐媚子相!”
狐媚子?是骂那些略有姿色,又以媚态惑人的女子吗?
若瑶放下手脸色未变,心中却泛起苦意,她今晚何尝不是狐媚子!
“你想死了?”花影狠狠地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竹香。
竹香也意识到话说的造次,‘扑通’一声跪地上。刚要求若瑶责罚,门帘一响才发现她已带着花影出了东次间。
从墨砚阁到半山堂的路,是候府中若瑶最熟悉的一条路。
避开巡夜的两个婆子,主仆二人在竹荫树影掩映下走到半山堂后角门刚好戌时一刻。
“妹妹是你吗?可急死我了!”刚走近角门,门外就传来郭泰急不可待的声音。
花影心中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盼着郭泰被林修仲绊住,不能来赴约。听见他的公鸭嗓子,心立刻凉了半截。身子禁不住发抖,手里拿的三足梅花小铜香炉差点掉地上。
“好妹妹你快把门打开!”只听见脚步声,却没听到若瑶的回音,欲火焚心的郭泰急得在门外直跳脚。
若瑶隐在树影里,听了半晌,门外果然只有郭泰一个人的声音,她才缓步走到角门跟前,示意花影把门拴抽开,“我没有钥匙!”
听见抽门栓的响动,郭泰兴奋的两眼发光,下体不自觉地硬起来。转脸却听见若瑶说没有钥匙,他立刻狠命地推角门,推开半尺宽的一条缝,才发现朱漆斑驳的门扇中间还用一条铁链锁着。
觑着眼瞧了半天,也没看见若瑶。郭泰恼羞成怒,一张肥脸胀成猪肝色,怒道:“妹妹耍弄我玩呢?”
“我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来见你,你竟然这样对我?”闪身走到门缝处,若瑶语声哽咽。
天际玉轮初转,泄一地银光。
削肩细腰,身材高挑的若瑶款款而出,肌肤润泽如玉。遍地金通袖袄把她纤腰收的不盈一握,行动间金丝翠线绣的折枝花草明灭灿烂。
纤长羽睫上挑着一点泪珠,月光下晶莹剔透若花间晨露一般。发簪上细长的链子正好垂在颊边,随着她娇喘微微,银筝坠角轻轻颤抖,将月光折射到那张吹弹可破的粉脸上,颊边水光融融……
如见嫦娥下凡,郭泰像被人一棒子打到脑袋上,嗡的一声两眼发直,三魂七魄霎时丢了一半。
生怕若瑶真的恼了,忙拿出奉承青楼女子的手段,伸手往自已嘴上虚拍了几下,“瞧我这张破嘴满嘴胡沁!妹妹待我情深意重,是我该死误会了!我错了,求妹妹饶这一回,下次再犯就让我变成金明池里的王八!”
“真的?”若瑶拿帕子掩了嘴破涕为笑,媚眼如丝地飘到郭泰脸上,忽又叹道:“你不过哄我罢了!”
月下美人忽喜忽嗔,郭泰只觉得整个人像陷在棉花堆里似的,轻飘飘的浑身骨头都没有二两沉!
难怪人说妻不妾妾不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果然更妙!
幻想着把林四扒光了压在身下缠绵的滋味,郭泰情不自禁地咽了几下口水。
立刻涎着脸笑道:“我怎么是哄妹妹呢?我还要跟妹妹长长久长地做对夫妻!”
“如何长久?你说来我听听!”似乎信了他的话,若瑶又往前挪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