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二夫人赏赐的东西往安平院走,见前后没人竹香撇了撇嘴,嘟囔道:“二夫人尽做这些面子事!十一姑娘天天在她跟前,身上的旧衣裳短了一截子,她这会儿才瞧见?
早不找布料晚不找布料,偏等着老候爷过寿这会子,翻出两块过时的料子给咱们,就是想让外人赞她一句仁厚!”
“面子事也要有人肯做!”若瑶淡淡地应了一句,回头问道:“翠玉都跟你说什么了?”
“倒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几句大姑娘孩子是怎么没的?又说了会现在时兴的花样子!”云缎有些滑手,竹香停脚把几匹布料用力往怀里拢了拢。
刚走了两步,她突然又想起来道:“翠玉问奴婢去青阳郡主府参加花会都见到了什么人?”
青阳郡主府?
若瑶对这几个字分外敏感,停住脚步瞧着竹香,“你是怎么回的?”
竹香偷笑道:“奴婢被拦在二门外,根本就没进去。郡主府是方的还是圆的都不知道。没见到什么人,倒是吃了几盘点心!”
果然圆滑了些!若瑶点头微笑也未再多说,心里却不停地琢磨二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回到安平院,陶氏等人正等着若瑶用晚膳。
瞧见竹香抱进来的东西,陶氏幽幽叹了口气,“又让二嫂破费了!这人情我们何时才能还上?”
若瑶笑道:“都是一家人,母亲分这么明白做甚?人在人情在,您还怕我们将来忘了二伯母的好不成?”
又把燕窝捧到陶氏跟前,“这燕窝是二伯母娘家兄嫂送来的,二伯母说用冰糖炖出粥给母亲补身子!”
陶氏将几块衣料拿在手中瞧了瞧,便指着一块天青色的料子吩咐陶嬷嬷道:“箱子里还有一件老爷留下的狢皮袍子,你得空翻出来照东阁的身量改一改,拿这块料子做面给他做件皮袍子,冬天学里冷!”
难得陶氏高兴,陶嬷嬷忙将衣料抖开比在东阁身上,笑道:“还是夫人眼力好,这颜色正配七少爷……”
东阁一把将衣料扯下来,冷哼着道:“当年姜家跟外祖父一起做军马生意,赚了银子他们拿着,出了事脖子一缩躲起来,让外祖父担了全部罪责。亏她们还有脸送东西?这算是赔罪还是补偿?这种不清不楚的东西,我不要!”
姜家和陶家还有这样的牵连?若瑶三姐妹都抬头盯着东阁,不知道这些旧事他是从哪听来的。若瑶更是心口微滞,拿东西的手僵在半空中。
陶氏飞快地瞥了陶嬷嬷一眼,见她微微摇头,陶氏便诧异地问东阁,“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东阁咬紧嘴唇,垂下头低声道:“有一次您跟姑母闲谈,我来请安时无意中听见的!”
叹了口气,陶氏坐直身子正色道:“两家合伙做生意,赚了固然好,赔了又能怪谁?当年的事又不是姜家暗中做手脚,没必要把两家人都搭进去。如今,你外祖家只是日子艰难而已,又没人丢性命,这些旧事再别提了!”
东阁梗着脖子气恼地道:“您怎么知道不是他们家做手脚?就算不是,俩家的罪过外祖父一人担了,他们却知恩不报。这些年他们何曾照顾过陶家?何曾管过我们?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送来的东西,我嫌脏!”
“住口!”陶氏一拍床沿,语气突然凌厉起来,“施恩不图报,怎可贪图别人的财帛?我与你二伯母嫁进林家,就都是林家人。陶家与姜家的事,与咱们林家人何干?外家的恩怨自有外家的男人们处理!这些年二房的人并没有冷言恶语对我们,这就是恩情!你是三房嫡子,将来这份恩情要记着还……”
陶氏又急又怒,咳的说不下去,陶嬷嬷忙扶住她,替她摩挲后背。
从未见过陶氏发怒,这会瞧她双颊赤红咳喘不已,东阁大吃一惊,跪倒磕头道:“母亲息怒!孩儿错了!这话再不敢说了!”
东阁额头撞在地上咚咚做响,只磕了几下额头上就青了一大片。
林若云吓得躲在林若兰身后捂着嘴哭,林若兰也眼圈发红,两只手攥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若瑶上前扶起东阁,劝慰陶氏道:“东阁一时糊涂,听了几句闲话就当大事来说,母亲不必恼怒。”心中却感叹陶氏太老实,君子欺之以方,你以坦荡之心对人,人家未必以坦荡之心对你!
见陶氏仍有些怒意,若瑶忙拎起另一块衣料笑道:“这块银红的料子正好给若云做件衣裳,您看是做禙子还是做通袖袄?”
林若兰也搂过林若云,替她擦干眼泪,强装出笑容道:“饭菜都要凉了!我瞧着今天有地里新摘回来的瓜菜,你们不饿我可馋了。母亲息怒,咱们先吃饭吧!”
姐妹俩出言相劝,陶氏也不好再多说。
香雪打水伺候东阁洗完脸,一家人才坐下吃饭。虽然谁都没提先前的事,气氛却有些沉重,五口人默默地吃完晚饭就各自散了。
若瑶回到墨砚阁,梳洗完将金嬷嬷叫进来,本想问问陶家与姜家的往事,又想到她是从小卖进林府的下人,虽一直在三房伺候估计也不知道陶家的事情,问多了倒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