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2月2日,农历腊月二十五,贵州东北部的中心城市遵义,迎来了新一年的第一场雪。全面抗战进入第四个年头,但位于西南战区后方的遵义,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战争影响,当地人正忙着为旧历新年做准备,餐馆里漂浮着茅台酒的酱香。街上购买年货的人流中,常常可以看到一些满面风尘的学生。半个月前,国立浙江大学从广西宜山搬迁到了这里。
抗战后,浙大从杭州一路西迁,先后落脚于浙江建德,江西吉安、泰和,广西宜山。上一年的12月,日军开始进攻广西,国立浙江大学组织第五次搬迁,向贵州遵义流亡。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临近年关,才陆续到达遵义。初来乍到的浙大师生对这座山城并没有太好的印象。
据回忆,这个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这个也说说的,但是确实遵义那地方比较贫苦,比较贫苦,有钱的人有,但是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比较苦。
据回忆,穿的衣服都是很多是衣不蔽体,就是穿个裤子,上衣没有的人多得很。
遵义位于贵州东北部,地处云贵高原向四川盆地和湖南丘陵过渡的斜坡地带,是黔北交通要道;在贵州是仅次于贵阳、安顺的第三大城市;这里盛产柞蚕丝、白木耳、桐油、牛羊皮等;许多土地上种植罂粟;食盐需从四川输入,盐价很高。遵义是国立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一年前就考察好的地址。此时,随着日军不断入侵,北方和东南沿海的大批高校纷纷内迁,加之大批难民一路涌入,遵义人口由原来的七万多,激增到十万人。一年前空闲的房屋,如今人满为患。
据回忆,我们到遵义以后呢,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房屋问题,校舍问题,我记得竺校长当时来的时候,找的地方有一个县长叫牛木真,县长,有一个专员叫牛千钧,他们都非常表示欢迎。但是他们这个欢迎是,不一定落在实处。
据大伯赵人龙回忆,那么这个老师花了很大的工夫,把稍微空一点的地方基本上就租下来,当地学校里面,有的学校放假了,那么他也租下来,有的老百姓家它地方也比较大的。有个地方叫何家巷,它里面的话,租了一些房间。
遵义的房租大幅上涨,比浙大到来之前上涨了6倍,出租房屋成为当地居民新的收入来源。
据回忆,何家巷每年要五千块租金,说太贵了,但是没有办法。只有一个子弹库,就是现在的十一中,是没有花钱的,那是国民党的一个子弹库,后来他们迁开以后,搬走以后,我们就搬进去了。
原地方军队的子弹库成为浙大校舍后,校长办公室也临时安排在这里。腊月二十五上午9点,校长竺可桢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面带怒气,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是国立浙江大学物理系教授束星北。走进校长办公室后不久,束星北就开始与竺可桢争执起来,起因是学校从宜山搬迁到遵义时,发放的搬迁补助。
据回忆,他那就是说,我搬迁用了1000块钱,学校的补助就是100块钱,他说我要欠这么多债,你叫我怎么还啊,他说学校应该再给我一些补助。然后竺可桢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带家属的是100,不带家属的是50块钱。
据竺安回忆,那么就是意思要我父亲再去弄钱,但实际上你再去向这个国民政府要钱,那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够是这样子,就是自己认了。
束星北责怪竺可桢没有政治手腕,这话激怒了竺可桢,他当即回答:不久就会让有政治手腕的人来做校长。竺可桢的回答,让束星北自知失言,转身离去。
国立浙江大学从宜山搬迁的时候,竺可桢再次萌生辞去校长职务的念头,希望能专心从事他自己钟爱的气象研究。但是一到遵义,由于没有足够的房子供学校使用,竺可桢又把辞职念头暂时放在了一边。
由于房屋紧张,学校决定分散办学。一年级的新生被暂时安排在贵阳南面30多公里处的青岩古镇居住和上课。2月9日,浙大一年级新生在青岩迎祥寺正式开课,数学系主任苏步青在寺庙的一个小山洞里讲起了微分几何。两个星期后,其他三个年级也正式开学。师生们开始从颠沛流离的状态中走入平稳,但是校舍不足的问题依旧存在。过完乙卯年的除夕,竺可桢立即派人到75公里外的湄潭县考察校舍。在竺可桢离开宜山时,湄潭县长严溥泉曾写信邀请浙大到湄潭。
据回忆,严溥泉是一个从外国留学回来的,很有知识,很也远见的,很开明的一个县长。他得知浙江大学的竺可桢校长从宜山来到贵州选址,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就主动写信邀请竺校长来到湄潭考察。
湄潭县位于遵义东面的一个小盆地中,四周峰峦迭起,碧波清澈的湄江从城西蜿蜒而过,城内随处可见堰坝、水车和依山而筑的吊脚木楼。这里环境优美,物产丰饶,素有“小江南”之称。虽是偏远的小山城,但在抗战时期,却是一处难得的清幽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