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夜风的狂躁吹散了混乱的思绪,跑出俱乐部的男人恍然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他第二天没有去警局,把自己关在了窗帘闭合的房间里。事情不太妙,从他出手掐住萨莎脖子的那个瞬间,他就明白了过来——那个变态富翁是人性的指挥家,逼疯、掌控一个人是他的拿手好戏,自己已经完全不可能逃离这个咒了。
没来得及从总统千金的口中探听更多关于褚画的情况,但韩骁还是有办法得知案子的调查进程。
这些年他积攒了不少人脉,私下里和许多在相关部门身处要职的人物都有结交。可这回,一个司法部的家伙却主动给他挂了电话。
“哥们,我想你惹上大麻烦了。”
“……怎么?”男人埋着脸坐在地上,听见“麻烦”二字抬了抬头,眼里血丝一片,神态十分狰狞。
“那个褚画投案后一直缄口不言,可昨天突然一反常态,声称自己不是凶手而是为人嫁祸,口口声声地把所有的矛头对指向了你!”
昨天?男人的嘴角以个怪异的弧度勾了勾,自己昨天差点失控地掐死了总统的女儿,他的旧情人竟似先知般在同一时间抓住机会反击。韩骁已经无暇去分析碧姬给自己打电话的行为是出自她的愚蠢还是康泊的指使,此刻的他是可怜的昆虫,被困于一张无形又巨大的网中。
重重阴谋,经纬相织。
一切都算计得那么完美。
“他说他手上有照片能证明你们曾是情人,正是这点让你能够拿到他的头发、穿上他的球鞋对他进行嫁祸……他还说他同样有照片能证明你有异装的癖好,这点和‘雨衣杀手’不谋而合……”
照片?韩骁马上就想到了那天褚画从范唐生那里取走的文件袋。再次无声地笑了,他耐心地听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些家伙打探出你在接受心理治疗,已经去找那心理医生询问你的情况,不管对方开不开口,我想对你都十分不利……”没有得来对方的反应,那个人顿了顿说,“最糟糕的是,有个家伙跑来举报了你。他说自己曾遭到‘雨衣杀手’的袭击,是与‘雨衣杀手’打过照面后唯一的幸存者,而他通过和你的接触能够判定,那家伙就是你……哥们,你最好还是跑吧。他们马上就要来拿你了!”
“韩骁?韩骁?韩骁你还在听吗?”
这供职于司法部的家伙还在不断催促电话那头的反应,却突然在一片静默中听见了一个低沉又悲伤的声音,“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电话?”
“因为……因为我们是哥们……”没想到会被突然这么一问,一时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如果我现在跑了,不就等同于畏罪潜逃?”濒临精神失常的边缘,对他人的不信任也变本加厉,“你是不是也受了康泊的指使?你和那个下贱的牛郎一样,在帮助他杀死我?”
那个悲伤的男声马上化作了一阵不男不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随后,电话就断了。
摁断电话后,韩骁给自己的医生打了过去。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我正要打电话给你……”
医生告诉他,从他的体内化验出环磷酰胺,一种抗癌症的药物,它会造成人厌食、呕吐、头疼乃至非常严重的脱发。
※ ※ ※
太阳一股脑地西沉,独自在家的向笛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嗓音好些古怪的男人声音,对他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离开你的住所。我会给你提供一个安全的地方,直到你出庭。”
向笛刚想回话,突然自玻璃橱门的影射中看到一个正向自己步步逼近的家伙。那家伙一身胶质雨衣,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只隐隐可见垂于颊旁的丝丝金发。
他的手中抄着一把尖头利剪。
向笛只稍稍慌张了一下,马上就笑了。没有求救,没有回头,没有摔下电话夺路而逃,他装作没有发现身后男人的逼近,反倒问向电话那头的康泊,“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她会成为巨星,我向你保证。”那一丝丝的恐慌完全听进了康泊的耳里,电话这头的他微微蹙起了眉,停了片刻问,“他在你的房里,是吗?”
“褚画是个可爱的家伙,可也幸运得可恨。”向笛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笑说,“自认识他之后,我就常常在想,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不受任何阴霾与过往的束缚,永远似风初起时的春天那么充满希望……”
“他是我的风景。”康泊微微笑了。
“如果……”背后的韩骁并未急着向自己扑近,向笛的声音却有点哽咽,收线前对对方说,“如果也有人愿意这样费尽心思地爱我,就好了……”
他的羡慕真真切切,语气中也不乏自我惋惜之意。这个年轻人想起了和姐姐向莱一同长大的童年,他们俩就像圆头树冠携手依偎的山毛榉,自顾自蓊郁,不怕太阳。
向莱在彼此都还很小的时候就乐此不疲于一种幼稚的游戏。性子顽皮的女孩喜欢趁弟弟睡着的时候在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