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时谁都没想到林琛小小年纪能一举中第,林海也就没想着为他取字。却不想林琛居然能一鸣惊人,直接得了个编修的官位,这时候林琛没个表字,人情往来上也就有些不方便起来。
就算林琛不介意别人对他直呼其名,可他都是六品官身了,却还连表字都无,难免让人不自觉地认为这位总是笑吟吟的小林大人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非同他们一样的朝廷命官。
是以林海决定,干脆也不等明年林琛生辰了,直接就在近几个月里跳个好日子,给林琛行冠礼。
乙亥年六月初一(注一),宜起基、上官赴任 、袭爵受封,正是林海精心挑选的黄道吉日。这一日林府大开中门,门外车马熙熙,门内宾客如云,京城清流显贵济济一堂,皆是为了林家大公子林琛的冠礼而来。(
林琛一个小小编修的冠礼除了林海与他自己素日交好的同僚外,另有京城一众显贵,而平日以清高自诩的清流们也纷纷而至,不得不说这倒泰半仰仗了林琛冠礼的正宾的面子——林琛冠礼的正宾,正是山东顾家如今的家主,从一品协办大学士顾青松顾大人。
有这么一位清流砥柱作为冠礼的正宾,林琛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自然也就大大不同了。 又因为前些日子京城里的那个传言,众人看向顾青松与林海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丝了然的意味。
待行礼时,林琛自房中出,面南而立,赞者魏霜涵立于其左。待双方礼毕,林琛跪坐于竹席之上。 顾青松便接过执事者奉上的冠巾,正容行至林琛身前,向其祝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随后亲手为他束发(注二),戴上缁布冠。林琛低垂着头敬受了,便回了内室,脱去癸衫,换上深衣,趿履而出。(注三)
虽说是趿拉者鞋子,偏林琛出来时仍是一派从容,兼之其只不过着了一件白色深衣,如此宽袍广袖徐徐走来,竟是一派魏晋风流。众宾客瞧在眼中更是感慨起了林海的好福气。
林海虽然心中欢喜,面上却是看不出半点,他立于正宾身侧,仍是定定的瞧着款款而来的林琛。
待他出来跪坐定了,顾青松又赞曰:“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为其去缁布冠,换皮弁。林琛再次敬受,复又回内室,换上皂衫革带,系上鞋子,出房站立。
顾青松便又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为其戴上爵弁。至此,三加冠成。
林琛便直起身子,肃容面向正宾。 一旁赞者魏霜涵举起手中酒盏,双手奉给顾青松,其复赞道:“ 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语毕,林琛向其叩首后方接过酒盏,直身跪坐 ,将祭酒一饮而尽。
至此,便是要给林琛取字了,林琛的表字却是林海早些年就想好了的,此时顾青松不过替他说出来而已:“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子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曰伯某父。” 林海为其取的,便是一个“嘉”字,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极为看重,取字自是只取美好祝福之意。
林琛恭敬的听询了,待顾青松言毕,他复又跪下,铿锵有力地答道:“余虽不敏,敢不夙夜为之!”
顾青松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行止有度,气质不俗,心中更是喜欢,上前双手将其扶起,笑道:“贤侄请起。”又对林海道:“今日冠礼一过,贤侄便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如此芝兰宝树,林公当真教子有方。”
林海看自家儿子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此时亦是微笑道:“子嘉如今到底还年轻了些,不过个少不更事莽撞小子罢了。日后还是要多多仰仗顾公教诲了。”因为两家对于亲事已经有了默契,林海与顾青松说起话自是多了几分亲密。
长辈说话,林琛自是不能插嘴的,他不过垂手而立,只随着他们的谈话时不时的轻轻颔首,示意他听得十分认真。瞧见他这副懂礼的样子,顾青松心中自是又对这桩亲事满意三分。
冠礼过后便是请诸位宾客入席吃酒,其间林琛又少不得被众位大人赞不绝口,夸了又夸。听到席间诸如“年少有为”“前途无量”“鹏程万里”的恭维,且别说一脸喜色掩都掩不住的林海,就连端坐在上首的顾青松都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只是这场在众人眼里重之又重的冠礼,对于林琛却并无多大的意义,至多不过是经过这场冠礼后他便能真正的参与到翰林院的正经事务和同僚往来去罢了。
是以林琛一直兴致缺缺,脸上也并无多大喜色,这落到其他人的眼中,却又是林琛不以物喜,谦和有礼的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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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京城众人所料,就在林琛冠礼过后的第三天,林海便亲自去了顾家为林琛提亲,求的便是顾青松的嫡次女顾嫣然顾小姐。
虽说顾嫣然不过是次女,可此姝容颜绝丽,性情贤淑,传闻中更是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