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温度的变化总是令人措手不及,好比昨夜还刮着阴冷地风,今天中午,大地便被太阳灼烤滚烫滚烫,甚至烫到微黑的泥土有些发白,蚂蚁们也躲进了地底的家里,不敢冒头,就连树叶儿在高温的灼烤下也略微卷起,变的有些透明。
军营宿休区,诡异的一幕,一排人头被系在一条晒衣衫的绳子上,每个头颅的胡须间都有一滴尚未成功落地便已经干枯至粘稠的血迹,因为水份被太阳吸收,密度变高,颜色变的稠黑,而正下方也有一滩已经被太阳烤干的粘稠血液,苍蝇在四周飞舞,加上头颅上地眼睛都被一名胆大的士兵用修细地木丝撑起,好似死不瞑目,看去凄厉。
映衬着光线极强的阳光,鲜血与睁大的眼睛,以及那些闻腥而来地绿头苍蝇飞舞,都给予旁人强烈的视觉冲击,胆小的看这诡谲的一幕,加上灼热的气候,怕是要昏厥过去。
赵长歌就静坐在这里,周遭只有坐在他身后的涂霄梦一人,在烈日下,两人仿佛对太阳散发出的灼热光线无动于衷。
涂霄梦安静的在他旁边,沉默不语,时不时的对少年打量一番。
两人安静的许久后,涂霄梦突然道:“他来了”。
赵长歌举目望去,一辆马车从军营正门缓缓驶来。马车车厢被掩的结实,真如赵长歌之前所说的那样‘密封’,果真连风都漏不进去,外面的铁皮就像最牢固的牢笼,死死的裹着肚子里那颗颤抖到滚烫的心。
马车径直来到这处头颅扎堆的地方停下,赵长歌点头适意后,沐东沉默的打开了马车临时加地厚木门,在一些灰尘的颗粒飘荡在空气中时,天空几缕光线猛烈地射进车厢,将那些灰尘照耀的清清楚楚,接着,隐约可闻里面那人叹息一声。
那囚衣早就变的褴褛不堪却未曾清洗的人从马车上蹒跚地爬了下来,是爬,颤抖的想要抬起头看一看许久没见过的阳光,黑暗与光明的陡然转换的落差让他剧烈的不适应,这人下意识的紧紧闭上眼,想要睁开,可怎么也睁不开。
阳光射到他身上已经凝固的那些血口子上,惹来一阵阵麻痒,囚犯闭着眼扭扭身子,似乎想将那痒味儿蹭去,却因为血口子的裂开变的更加痒了起来。
赵长歌冷漠的看着他,狼狈不堪的囚衣,浑身数量恐怖的伤口,双眼深深的陷了下去,再不复沐东口中的狡猾形象,应当是被牢狱生活折磨个彻底,整个脸庞的皮肤泛黑,一头凌乱的发丝黄的就像稻草,整体形象只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终于从这种落差中慢慢适应,身穿囚衣地中年男人终于敢睁开眼,在倔强的凝视一番高空中的骄阳后,平直的地下头,印入他眼帘地,却是一整排恐怖异常的人头,而头下面,却没有身躯,只有一道因为角度问题而看不见的巨大血口。
男人先是瞳孔放大,随后双腿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嘴唇哆嗦,他慌张无助地转过头望向站在一旁的三人,烈日照耀下的脸庞充斥满无尽的恐惧。
“这些人头是越州军内当初和你说过话地人”
赵长歌来到他身旁,不顾对方茫然又恐惧的神色,冷声道:“这件事传到了秦都,兵部震怒,我是下派而来的监察使,领命将这些人一一斩尽”。
杜文臣看着那些头颅眨眨眼,艰难的咽下一口吐沫,有些不适应的沙哑开口,“今天是我执刑的日子吗?”。
赵长歌低头看了眼手心刻意画下地鲜血,轻声道:“这些人既然死了,你就更没有不死的理由”
杜文臣瞥一眼不远处的人头,下意识移开视线,低下头,沉默起来。
“兵部是奔着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态度遣我到这里来办事的,把你提过来和你说话自然是有我的目的”
“但是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即使有用,你也必须要死”
赵长歌眯起眼,冷冷的看着他,“因为兵部需要你死,你死了才会有接下来的杀一儆百”。
“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用”
杜文臣思索片刻,然后震惊的抬起头,颤抖道:“莫非大秦要借此事攻打我梁国?”。
赵长歌冷笑道:“我大秦雄兵百万,打你梁国需要理由吗?”。
杜文臣想起了国中的王爷,家中的妻儿,恍惚的点点头,有些悲伤问道:“那我还有什么用?”。
赵长歌伸出手,接过涂霄梦手中早早便准备好的文献,走到他的眼前敞开,神情冷漠道:“你只需要画押,并且证明的确是你画的押”。
“梁国正使杜文臣,抱以收买人心地目的,于大秦五十一年造访越州,不幸与越州军都尉王德洽谈密事时遭大秦忠良识破,继而锒铛入狱,今日受越州军义士堂审,为两国黎民百姓,将想要串通王德打开越州城大门地罪过承认,不惧生死。。”
杜文臣放下手中的篇幅,睁大眼睛的看着眼前地少年,低怒道:“这是赤裸裸的诬陷!”。
赵长歌偏过头看向远方,淡淡道:“你不画押,我大军便会打向你梁国,杀了梁王,你觉得诸侯国联盟军盟主在理亏的情况下敢偏袒你梁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