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陈小乐独自沿着狭窄的街道走去。
街上柏油路面在路灯下泛着晕光泽,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醉意上涌,看看左右无人,他蹲到路口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下,酝酿了一下情绪,哇的一口吐的满树都是。
“舒坦啊。”
他清晰的听到了头顶有异声发出,这让他有所警觉,取出了皓月刀,蹒跚着脚步退后数米。
他仰起头,看到白杨树光秃的枝桠上,落满层层叠叠的乌鸦。
“是乌鸦,”他松了口气,嘿嘿笑道:“乌鸦们,我马上就要去黑鸦上学。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类了。”
重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点了根烟,他醉醺醺的自言自语:“没有漂亮华丽的羽毛,没有一飞冲天的霸气,甚至连鹦鹉学舌的乖巧都没有。我和你们一样,笨拙的活着,从来没有欣赏,没有未来,光芒都照在了那些假模假式的人身上,我他妈的,就只有这双拳头,这把刀。呵呵,乌鸦们的生存方式,谁他妈的懂!”
他忽然站起,舞动手中皓月刀,脚步虚晃,上下翻飞,好似耍了一路醉刀一样,不防脚下踩了个石子,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他哈哈大笑,狂态萌发,大声喊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知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
这个哉字才落声,白杨树上传来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大群乌鸦离开枝头,像一股黑色的旋风,席卷了半片天空。
一道白光,从树后悄无声息的刺出。
陈小乐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他右脚在地上大力一踏,身子像是一支离弦之箭,笔直向前激射而出。
他奔得快,身后那道白光也不慢,如影随形,几片落叶在光圈中坠落,立时碎裂为几十段。
陈小乐用足了全身的力,毫不停歇,身子一落,立刻又在地面上猛蹬一下,保持着高速向前的狂奔姿态。
一直窜出去百多米,他霍然转过头来,右手皓月刀急速抬起。身后那道白光,长途追袭,已是强弩之末,进路遭到皓月刀的封阻,不敢硬碰,原地停了下来。
陈小乐心里松了口气,只要偷袭没被搞死,剩下的就不怕了。借着昏暗的路灯,他摆出防御姿态,默默打量着暗夜突袭之人。
这是一个标准的夜行人,黑衣蒙面,唯一不可能遮住的双眼,也戴上了一阔边的大墨镜。刺客手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宝剑,最次也是个灵器,显然也是个有来路的。
“哥们,大半夜的,刺杀我做什么,不会是认错人了吧?”他嘴里嬉笑,神志一点也不放松。刚才这一窜头上冷汗直流,醉意消了七七八八,只是脑袋疼痛,脚步发软,实在不宜和高手拼命。
黑衣人也不回答,抬剑就刺,一剑连着一剑,环环相扣,恍惚水银泻地,密不透风。
陈小乐也不是好脾气,加上酒壮怂人胆,被他一通刺逼急眼了,厉声喝道:“尼玛一个个当哥是好欺负的。匹夫,今天算你倒霉,老子的皓月刀还没见血,就拿你的血来祭,给我死!”
陈小乐本来不比黑衣人弱,没奈何酒喝多了,头晕脚软,打了没几下,左脚绊右脚,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这时候须臾间定生死,栽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咽喉上立刻就得添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他心中暗暗的着急,勉强抵挡了一会儿,见此人身法诡异,时而双脚不沾地,在天上飘来飘去。时而空中旋转一百八,无视地心阻力。这身法,倒和雅雅颇为相似。
“是个鬼?”他精神一振,虚晃一刀,将黑衣人逼出数米,快步进击,假意腿脚不听使唤,踩了个石子狼狈摔在地上,口中骂道:“别你妈狂,乐哥要不是喝醉了,杀你比杀条狗简单。你已经败了,赶紧滚。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追汝。”
黑衣人见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岂肯错过,宝剑一挺,直刺他胸膛。
陈小乐见他逼近,猛然取出乾坤镜,镜面对准了黑衣人一招,一圈古朴的金色光芒立时将人缠住,黑衣人啊的一声,撕心哀嚎,弃了手中剑,双膝跪地抱头大呼,声音惨烈,就像是死了伴侣的野狼对月长嚎一般。
陈小乐诡诈的笑笑:“让你滚你不滚,现在想滚都滚不了了。说,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黑衣人喉咙中发出刺刺的声音,似笑似哭,就是不言语。
“喂,灰飞烟灭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别执迷不悟了,说出来,我放你走。”
黑衣人在越来越剧烈的痛苦中,缓缓抬起头,墨镜后射出两道锐利目光,声音沧桑的像是远古的妖兽:“下一次,你不会如此轻易的逃脱。”
陈小乐得瑟的大笑:“下一次,不不不,万分抱歉,我并不准备给你下一次机会。”
黑衣人磔磔的笑道:“你以为有件法器就可以主宰一切么,太天真了啊,哈哈,哈哈!”他纵声长笑,右手捡起那柄宝剑,二话不说,把左臂生生的砍了下来,乾坤镜中的金光似是遇到了传导阻碍,全部追随那条断臂落地。
黑衣人横身跃起,摆脱了乾坤镜的束缚,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