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的哥儿们聚会,正好临到我做东。
吴有为要把我的情况跟其他两人说说,我死活不让他说。本来晚上做梦害怕睡不着就是丢人的事,至于和小琳的情况离成功甚远,说出来到时候不成功根本就无法收场,何况小琳再三警告我一定要保密,一旦泄露风声,下场可想而知。
没想到吴有为这小子趁机要挟了我一把,硬生生把点菜的权力从我手中夺走了。
当陶园和马腾云两个家伙看到满桌子菜肴,连赞叹的话都顾不得说声,甩开腮帮子一顿猛吃,吴有为不甘落后,也是赤膊上阵,大快朵颐。我脸上露出生硬的笑容,非常大声地鼓励这三个家伙:使劲吃,使劲吃,不够再点,不够再点!我一边说着,自然是毫不含糊,奋起急追。
我们几个人都牢记着上学时候饿肚子缺吃的经历,所以任何场合聚餐都是苦大仇深,风卷残云,从不亏待自己的肚子。我们的聚会也是先吃个差不多,然后再开始慢慢喝酒,这样喝酒多,还不伤胃。
我们几个忧国忧民的谈话,总是在酒酣耳热之际进入高潮。
经历了不同的大学生活,我们哥们儿四个的思想其实是有很大差别的。我出身贫苦农民家庭,是毛-泽-东的铁杆粉丝,坚决拥护和崇拜他老人家,信仰共产主义。而马腾云出身地主家庭,是反毛派,坚决拥护邓-小-平的特色道路,不管姓社姓资,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吴有为则对政治不太关心,谁的帐都不买,坚持左右平衡,只相信真理,不管阶级立场和集团利益如何。陶园则是点评大师,似乎把一切都看得清楚,却自有自己的打算,左右逢源,顾盼自如,在我们争论不休的时候,总是置身事外,游刃有余,而每每有震耳发聩一针见血的见解。
纸器时代的说法,最先就是陶园总结归纳出来的。
那次,我们哥四个说起文凭的事情,我们三个还沉浸在一个小小的毕业证书力量恐怖的感慨中,而陶园眼睛放光地看着我们说:从社会如此重视文凭开始,我断言,我们正式进入了纸器时代。大家好好想想,我们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中国就开始让诸如钞票、文凭、文件、证件、证明、批文、法律、法令、书籍、刊物、报纸、合同、契约、传单、布告等等的纸类器物所主宰,人们的生存已经离不开这些纸器,这是人类从石器时代、青铜时代、铁器时代所开始的第四个时代,这个时代将延续到二十一世纪初叶,而且,我还大胆的预言,我们将很快告别以纸钞、报刊书籍和证书为代表的纸器时代,进入以电脑手机为代表的电器时代。纸器时代是我们人类最为脆弱最为短暂的一个器物时代。
陶园的话令我们无法反驳,他总是那么具有观察力和总结归纳能力,而且总是打听到一些新鲜消息和知道一些新鲜事物。比如大哥大、传呼机、对讲机、笔记本电脑、超级电脑等等之类的东西,我们都是最先从他口中知道的。
这次酒至半酣,陶园又抛出一个令我们震撼的消息:你们知道吗?南方已经开始了更为大胆的改革开放了,据说一个************公开组织机关干部去香港看三级片片,领着大家去逛红灯区改造思想,喝酒吃饭故意请三-陪-小-姐服务。
我们三个都停下筷子,瞪大了眼睛。吴有为嘘口气说:我-操,这不是瞎胡闹吗?这不是把干部先拉下水,让他们不改革不开放都不行了?
我气愤地说:这还算什么共产党的干部?还有这样的共产党的书记吗?这不应该是中国共产党,而是祸国殃民党!
马腾云鄙夷不屑地说:什么中国共产党啊,只要把中国的经济抓上去就行了,人民富了,国家强了,那个党都行!
我生气地说:党的书记都如此,国家干部都想着感官享受,把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样的国家会富强吗?只会繁殖出腐朽贪婪的蛆虫吧!
陶园继续抛出他的炸弹:更绝的是,他们开始把那些亏损的国营企业全部改制,让工人下岗自谋生路,让厂子里的领导们持股把企业收购,成为他们个人的企业。
我把酒杯猛地一顿,惊讶而气愤地说:这不是公开把国有财产送给个人吗?他们和谁关系好,就派谁去国营企业当领导,然后谁把企业搞垮,就把企业送给他。那些搞好企业的干部看到这些肯定会心里不平衡,很快也会让企业出现亏损,这样就会变成自己的企业,如此一来,在全国就会形成一股鲸吞国有企业的狂潮。如此一来,我们以社会主义公有制为基础的国家政体就名存实亡,这不明摆着是要颠覆党和国家吗?这还有党纪国法吗?
吴有为忍不住说:这还不是上面纵容的?社会主义的国营企业不全部垮台,工人阶级不全部下岗,他们怎么走资本主义?他们就是要全面复辟全盘西化啊!
马腾云说:分国有财产也应该是人人都有份啊,也不能当权者说给谁就给谁啊!这可是国家和人民节衣缩食无偿奉献的资本积累啊!
我看看马腾云,颜色稍微和缓地说:你这终于算是说了句人话,这就是你们特色猫论的罪恶之处!
陶园说:你们看着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