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刘过是在睡梦中被公鸡的叫声吵醒的,睁开眼一看,晨光熹微,带着一丝清冷,房间里的家具都是冷色调,院外公鸡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紧不慢地传来。
刘家是养着公鸡的,除了公鸡外,还有母鸡、鸭、鹅、猪等家畜家禽,甚至还有十来只羊,在紧挨着后院的地方,有一个专门关养牲畜的园子,用一道高高的院墙和后院隔开。这些家畜家禽的用途,无非是满足刘家对肉食的需要。另外还有骡马牛若干,那些则是用作耕作或者代步的,宝贵的很,并不和这些家畜家禽关在一起。
小艾还没有起来,少女还是贪睡的年纪,若非有人叫,不然能睡到很晚的时候,这个时辰依旧睡得十分香甜,刘过甚至能听到她轻微均匀的鼾声,隔着门帘传了进来。
刘过觉得很温馨,很美好,只是在潜意识里,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坐了起来,披上衣服下了床。
房间里有铜镜,刘过走过去对着铜镜照了照,里面出现一张年轻俊秀的脸,清秀的五官带着一股子书卷气,脸漂亮的连女子都要嫉妒,但是一双眉毛又浓又密,使他看起来不但不显得阴柔,反而有一种刚柔相济的美。
看着镜子中年轻英俊的自己,刘过忍不住想:“上辈子要是有这么一副好皮囊,何愁追不上心目中的女神,要打二十八年的光棍。”
打开窗户,清冷的空气从窗口涌进来,带来冷意和潮气,天边呈鱼肚白,还有太阳光点亮的一道弧形金边。
是个晴朗的天气。
刘过趿着鞋走了出去。小艾睡在外间的小床上,少女的睡相不是很好,大部分的被子都被她揉成团抱在怀里,还有一部分掉在地上,她自己则赤着半个身子,裸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刘过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翻上去盖住少女露在外面的身子。
按道理说,作为一个贴身丫鬟,小艾应该比刘过早起才对,就算做不到早起,里间有个风吹草动,她也应该立刻惊醒才对,但是小艾显然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刘过起床她不知不觉,甚至直到此刻,她都没有醒来,刘过给她盖好被子,她只是动了动身子,将被子往身子下面压了压,形成了一个状似麻花的古怪造型。
刘过看到桌案上毛笔宣纸,忽然有种想要写字的的冲动,他前世爱好书法,刘寻在书法上面有些天赋,也下过苦工,作品在全国的比赛中得过奖,算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他仿的赵孟頫的作品,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刘过走过去,在书案前站定,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往砚台中倒了少许清水,然后磨起墨来。
等墨磨好,刘过拿起笔架上湖州产的兼毫毛长锋毛笔,蘸了蘸墨,在宣纸上写下“刘寻”两个字,顿了顿,又在旁边写下“刘过”两个字,然后对着四个字摇了摇头,沉默了很久,才开始写其他的内容。
刘过写的是一个“永”字,“永”一个字,包含了点、横、竖、撇、捺、提等汉字楷书所有的笔画,书法上有个著名的“永字八法”,就是用写“永”字,来阐述楷书书法的基本笔画,刘过写这个字来练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刘过一遍又一遍地写着“永”字,起初运笔还有些生硬,慢慢找到了点儿感觉,变得流畅起来,但是要恢复前世的水平,尚还需要时间。其实他现在的这双手,手指修长匀称,比前世的那双手更适合练书法,只是他拥有这具身体时间还不长,还无法真正适应这具身体。
刘过写了两页“永”字,依旧无法得心应手,正感觉到有些沮丧,小艾醒了。
小艾看到刘过在练字,吐了吐舌头,连忙爬起来,穿衣叠被,将她睡觉的小床收起,偷眼看了刘过写的字一眼,感觉和平时郎君写的有些不一样,不过也没往心里去。她赶快去给刘过打了热水洗漱。
早点是炊饼和稀饭,刘过随便吃了一点,之后管家宋忠来请安,顺便有几件事咨询一下刘过的意见。
宋忠一家,因为是跟着刘直夫妇的老人,所以很是受刘直夫妇和刘过信任,宋忠是刘家的管家,宋忠的妻子宋杨氏是厨娘兼刘过的保姆,宋忠的女儿小艾是刘过贴身侍婢,宋忠的侄子小六儿是刘过的车夫兼伴当。
宋忠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年龄只有四十来岁,说话不急不缓,在刘家下人和佃农心中有着很大的威信,但是这两年因为妻子宋杨氏的病,费神费力,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有老很多。
宋忠和小主人说话时很有分寸,虽然这个主人年龄不大,又一向不大关心家里的事情,但是宋忠对小主人还是十分尊重,即便现在知道小主人“失忆”,不可能处理事情,有些该小主人知道的事情,他还是会一一向他禀明。
宋忠说完事情就下去了,刘过休息了片刻,便开始在家里到处转悠,他急切地想要了解一下现在的生活环境。
刘家的这座宅邸占地不小,里里外外,加上下人住的厢房,足有四五亩地,其中也有几处修建的十分精巧的地方,尤其是前庭和后宅,一个气派,一个精巧,对比十分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