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端可以听得出来,苏妍的这首曲,确实是带着感情的。再好的曲子,若是弹奏者自己都没有用情,自然算不上好。
而苏妍的素手拨弦之际,满座听众都为之陶醉。
婉转清丽的琴音中,似乎隐藏了一幅幅画卷。
时而是清清的小溪,时而是澎湃的江河。忽而如疾风骤雨,忽而又如微风拂面……
刚才还是激昂的调子,可接下来好似又如泣如诉,意味无穷。
纵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听不出这琴音中的真正意味,却还是能感受得出来——这首曲子,好听。
良久之后,一曲终尽,那绵长而悠扬的琴音,戛然而止。
止得如此突兀,令人措手不及。
“嗯……没了?”
不少人这才回过神来,满脸意犹未尽。这曲子太过好听,仿若天籁,但唯一让他们有些遗憾的是,这曲子停止得太快、太突然。
曲近之后,大厅内陷入了许久的安静。
接着就是苏妍那银铃般的声音:“各位公子和老爷们,方才小女子弹奏的曲子如何?”
“好、好!”
“所谓的天籁,也不过如此了!”
“想不到这世间,竟然有人可以弹奏出如此动听的曲子。”
……
当即,满堂称赞声不绝于耳。
苏妍始终面带笑意,却也没有说什么。
她仅是这样静默地坐着,都掩不住骨子里的妩媚。
“这曲子,乃是前些天,小女子偶然所成。只是……”苏妍再次开口,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她。
“只是,各位虽然都说此曲甚佳,却并未说出好在哪里,而且这其中的意味,似乎也没人听得出来。”苏妍轻轻叹息。
这一声轻叹,引得一群男人心生怜惜,恨不得好好过去把她疼爱一番。
她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翩翩公子摇着折扇,慢悠悠地站起。
苏妍看了那人一眼,道:“王公子,莫不是有什么见解?”
被叫做王公子的那人,单名王飞,在天香城内也算是个多金才子,平日里十分傲气,不过此刻却一脸和煦,颇为优雅地对四周之人拱手作揖,随后才笑道:“王某人对这乐音之道,略有研究,方才苏姑娘说曲中意味无人可以体会,所以王某就斗胆品评一两句,若是说得不好,还请苏姑娘海涵。”
“王公子,尽管讲便是。”苏妍的神态间,有些慵懒,似乎对这般磨磨唧唧的文人不太喜欢。
“正如大家刚才说的,此曲绝对算得上是天籁。”王飞终于娓娓道来,“曲子一开头,先是有些舒缓,转而又变成疾风骤雨般的调子,这二者本该是毫无关联,可是在姑娘的琴声中,却是过渡得尤为自然,能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深陷其中,好似眼前出现一张张灵动而真实的画卷……纵然是大师……”
那王飞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地说着,借着“品曲”之名,把苏妍夸了个遍。
不少看客听着听着,也都纷纷点头。一边有些羡慕王飞的才华,另一边,却又在暗暗后悔:可惜我等人当年不曾好好读书,让王飞这小子把风投占尽,唉唉……千万别让这小子赢得佳人好感啊……
王飞嘴巴一开一合,心中也难免有些得意。
可偏偏在他得意的时候,一道轻微的嗤笑声不合时宜地出现。
这一声嗤笑虽然不响,奈何偏偏就源于王飞隔壁一桌,这让他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呵呵,这位兄台,难不成是觉得王某人说得不好?”王飞砖头看了看嗤笑声的来源,强作从容,问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楚云端身上。
就连刚才还觉得无聊的苏妍,都不禁饶有兴致地看着楚云端。
“这人是谁啊,好生粗鄙!”
“嘘……楚家的二公子,你都忘了啊!”
“哦……怪不得……”
几句小声的议论,传进楚云端的耳中。他有些无奈地将嘴边的果干放下,一脸无辜的样子:“怎么回事,大伙儿都看我干啥?”
“没啥、没啥!”后面几个客人连忙摆了摆手。
只是王飞就忍不住了,手中折扇咔嚓一声合上,一脸不爽地质问道:“楚二少,方才王某人正说着话,大家也都竖耳静听,你却突然不屑地嗤笑,可是何意?还有大伙儿都在品评那曲子,你却在大口朵颐、丝毫不顾形象,委实是毫无风度、粗鄙之极!”
众人都以为,楚云端纯粹是脑子简单,都没有多想。
却没想到,楚云端又往嘴里送了点小吃,才慢悠悠地道:“粗鄙?你们拍你们的马屁,我吃我的东西,就不雅观了?要我说,大伙儿都已经跑到妓院消遣了,还谈什么风度!”
“你!”王飞被憋得脸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面的不少人,同样心有不满,唏嘘不断。
哪有人会这么说话的?纵然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就是来找女人的,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