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友亮说:“追杀你?有这样的事?那你更应该及时报警,协助警方逮住犯罪分子,你这样逃跑算什么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不信有人敢和人民警察叫阵?难道,你怀疑我们白沙市公干干警的办事能力?”
说实在话,殷胜容不是怀疑公安干警的能力,而是担心公安干警里面有内鬼,和幕后黑手狼狈为奸,置他于死地。要是报了警,反而给对方提供了线索,死神来得更快,岂不悲哀!他逃走的那天早上,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一个电话,威胁他马上离开江北省,消失几天,不要和任何人接触,更不要说与杨子舟大桥坍塌有关的任何话,否则的话,让他和他的家人从地球上消失。当时,他吓坏了,二话没说,就直奔机场,去了西北省。
事情会这么复杂,会这么凶险?吴中有听了,心头有些忐忑。带殷胜容到旅社房间后,吴中有习惯性地拿出笔和记录本,说:“殷副处长,现在你安全了,当着周警官的面,把你知道的情况讲出来吧。”
殷胜容连连摇头,说:“那不行,你得保证我家人的绝对安全,我才敢说。”
周友亮瞪了他一眼,说:“你这样逃,要逃到哪个时候?我告诉你,只有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你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否则的话,你就得躲一辈子,你愿意吗?”
应该是这句话说到了殷胜容的心坎上,他叹了口气,说:“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以前我们单位有个职工搞举报,被人莫名其妙地打断了腿。不久,他就被单位以健康原因辞退了。”
曾国成貌不惊人,而且是个老头子了,居然有这样的杀伐决断?看来,权力可以改变人性,最大的权力改变最大的人性!
殷胜容接过吴中有递过的烟,自己燃上,狠吸了几口,说:“扬子舟大桥的建造分为两大部分,一是大桥主体,一是大桥疏解工程。因为建造分为两个部分,所以招标也分为两个部分。
大桥主体质量要求高,上级领导盯得更紧,一般公司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还是被本省关系最硬规模最大的江北省工程监理咨询公司竞走。这个公司有强大的技术力量,在全国很多省市的监理市场创造了优良业绩和信誉,特别是有硬得不能最硬的背景关系,能够中标是理所当然实至名归。不过,做事不能做绝,这家公司没有要大桥的疏解工程,他得分些羹给别的人喝,免得同行狗急跳墙铤而走险。可是,大桥的疏解工程被省外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工程公司竞走,却是匪夷所思的事。
后来,我听说是个神秘的女人起了关键作用。因为这个作用,还没动工,她就拿走了5(百分号)的代理费。5(百分号)是什么概念?大桥疏解工程预计投资2个亿,5(百分号)就是1000万。神秘女人只动动嘴,从中牵下线,就拿走了这么一大笔钱!具体怎么变的帐,我不是会计,自然说不清楚。
其实,在整个大桥建设中,这样的神秘女子绝非一个,还有好几个,只是有大小强弱之分罢了。她们或通过北京,或通过省府,或通过省委,或通过其它渠道,从中捞取代理费,大大小小加起来只怕超过2000万。
而整个项目,市政府在作预算的时候只给了承建单位10(百分号)的利润。具体到大桥疏解工程,承建单位只允许赚2000万,其它的1.8个亿得全部投到疏解工程建设上。还没拿到钱,就被各路神仙拿走了2000万,难道承建公司白忙了不成?
曾国成和那些承建商当然不会这么傻,他们沆瀣一气,作第二次预算,投到高架桥上的资金只花1.5个亿,另外5000万除了支付各路神秘人物的代理费2000万,还可节余3000万。这3000万,除了合理合法地得2000万利润外,剩下的1000万他们可以花一部分打点权力部门,剩余的再次瓜分。大桥疏解工程如此,大桥主体只怕也是大同小异。这样一来,让一座江北省有史以来投资最高的跨江大桥,成了一座瘦削不堪的可怜桥了。
工程款项省了下来,那相应的图纸就得修改。为了瞒天过海,他们打着为国庆献礼的口号,要求施工方推进施工速度。这样一来,就为曾国成他们更改图纸提供了十足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