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幽幽照进树洞之内,映出一个蜷缩着的男子身影。
时圆明连忙钻进树洞之内,趁着烛光望去,这人正是南秋赐。
只见他紧闭着双眼,眉头大皱,满脸狰狞的神情极尽扭曲,仿若做了殊为可怕的噩梦一般。
时圆明连忙伸手想要唤醒他。
魁木峰却觉着有些不对:“且慢!”
但这句话说得已然有些晚了,时圆明的手轻轻触到了南秋赐的胳膊上。
便在这两相触碰的一瞬间,南秋赐的身子忽然一阵急颤,转眼又平静下来。
时圆明登时吃了一惊,只因手指触碰到的衣衫处,竟然湿漉漉一片。
再一瞧,才发现他浑身皆是如此,不知出了多少的汗,把周身衣服通通浸湿了。
正纳闷着,魁木峰将烛火缓缓移过来。
带着温度的烛光,缓缓爬上了南秋赐狰狞的脸。
“不大对劲,你往后靠一靠。”
魁木峰说完这句话,便将时圆明让至身后,自己则要驱使法力进入他识海中一探。
南秋赐却微微睁开了眼睛,目光之中一片迷茫之色。
“你可清醒些了?”时圆明的声音不大,但显然十分欣喜。
南秋赐躺在地下,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半晌才认出时圆明的脸:“时姑娘,这是哪里?”
说罢,又瞧向魁木峰:“不知这位是……”
时圆明见他并无大碍,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也不晓得这是哪里,大抵是潭州城外的一片林地。”
又指着魁木峰道:“他叫魁木峰,是焚烛山的弟子。”
魁木峰便冲着南秋赐一拱手:“南道友幸会。我看你方才隐隐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不知现下可好些了?“
南秋赐点了点头:“已无大碍。”
但神情之中仍是有些恍惚:“魁道友怎么会在这里?我有些渴……”
时圆明便拿出水壶给他喝了几口,笑道:“咱们两个被满天挟持,多亏了魁兄仗义相救。”
又将他如何昏倒的,昏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大抵叙了给他。
南秋赐听着听着,人便愈加清醒了,缓缓站起身来向魁木峰郑重道了谢。
三人说起接下来的打算,南秋赐便说与时圆明有要事相商。
魁木峰虽有心继续护着二人平安回城,但瞧南秋赐话里的意思,多半是想让自己回避的。
心中暗道:“方才这一带皆是阴森森的气息,这一会儿竟然消停了,难不成是我先前感应差了?”
但想来应该再没有什么危险,又惦记福喜院的事情,便向二人拱手道:“潭州城里既有角魔踪迹,魁某可要先行一步回去瞧一瞧,咱们后会有期吧!”
说罢,竟鬼使神差地瞧向了时圆明。
只见烛火盈盈闪动下,这位姑娘面泛红晕,着实美得不可方物。
他微一愣神,便晓得自己失态了,忙一低头拱手,再道告辞转身而去。
时圆明虽有心挽留他,但知魁木峰身负重轭,冲着他的背影再次道谢,便由得他去了。
眼瞧着魁木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叠叠林木之间,心中暗道:“这个魁木峰只看心性做派,便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只可惜相处短暂,寥寥几句,倒是让人实在遗憾,不知日后会否有缘再见。”
怔怔半晌,才转身问道:“不知南兄有何要事相商呐?”
南秋赐听了这句话,身形忽而一滞,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稍顿了一会儿,才道:“姑娘身重阴阳蚀心丸之毒,需得尽快除掉毒性,再多拖延,只怕麻烦就更大了。”
时圆明道:“这个我自然省的,但眼下又拿不着解药,着急也没有用的。”
南秋赐想了想,又道:“那便请姑娘同我回云隐宗走一遭。”
时圆明有些吃惊:“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带我去拿什么投名状罢?”
南秋赐摇了摇头:“残害同门的事情,在下是绝不会做的。我想说的是,我师傅黄宗裳修为高深,法力高强,定能为姑娘除祛毒物。”
不二听了,心中:“怪了,南秋赐分明是顾乃春的徒弟,干嘛要说谎?”
“先前福喜院的地道暗室之中,身旁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担心连累了顾乃春,谎称自己是李寒,倒还情有可原。”
“此刻身边只有时姑娘一个,再冒充李寒可是半点道理也没有了。更何况,时姑娘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么?”
他越想,越是觉得奇怪:“还有一点有些不大对劲,我先前一直附在南秋赐的身上感受幻境中的一切。”
“后来不知为何,我又转到了时圆明的袖口之中,想来是多半是南秋赐被满天打昏的缘故。”
“但眼下,南秋赐分明已经清醒了,为什么我还待在时姑娘的袖子之中?”
正是纳闷的时候,又听到了时圆明的声音:“倘若尊师能出手相救,自然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