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二越琢磨,越是觉得可疑。
想当初在榕城之中,那金中中的见识手段、风采气度,绝不是一个小叫花子应该有的。
尤其是,她对修士界中的规则和一些秘辛知之甚深,对于进入傀蜮谷中该准备哪些东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简直轻车熟路,这便更加可疑了。
那个时候,不二心中即有所猜疑,但只因这金中中不论声音亦或是容貌,皆与钟秀秀相差甚远,故而全未将二人联系到一起。
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钟师妹大可以戴上人皮面具什么的,装扮成金中中的模样。
但她漆黑又明亮的眼睛却是绝无法遮挡掩盖了。
念及于此,他对金中中便是钟秀秀一事,心中已是十成的肯定。
恍然大悟之余,不禁有些纳闷,那个时候,钟秀秀与自己不过是初识不久,二人并不熟络,她为什么要假扮成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来与自己开玩笑呢?
又想起当时顾乃春给自己出了一大难题,正是靠着秀秀的指点,才顺利过关。
难不成,秀秀便是为了帮助自己,这才不惜打扮成幼年时做乞丐的模样。
念及于此,他忍不住心中一热。
便是此刻身处幻境之中,竟仿佛也能感受到胸口“突突突”的直跳。
心中不禁要猜疑:“钟师妹为什么要专程来帮助我?难不成她对我……”
想到这里,只觉得胸口似窜进一只兔子般,四处乱窜的收敛不住。
过了半晌,才强压住强烈的心跳,堪堪冷静下来:“不对,凭钟师妹这样万中无一的样貌和气质,怎么会对我升起别的念头呢?”
自然又想起在傀蜮谷中,自己假装昏迷不醒的时候,偷听到的秀秀和李悠然的对话。
他至今仍清楚记得,那个时候秀秀分明说过:“若是说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对他没有太多感觉,他不是秀秀心中的佳偶良伴。”
一想起这句话,他立时清醒过来:“那时我便在想,凭钟师妹如此美若天仙,人又冰雪聪明,怎么会瞧得上我?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怎么过了这么久,反而不自量力了?”
“魏不二啊魏不二,你只是一个模样寻常,本领稀松的大笨蛋,可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这样一想,终于不再胡思乱想。
再瞧向袖口之外,宗盟的修士不知何时赶来了,正在收敛满天的残骸和遗物。
魁木峰问时圆明作何打算。
时圆明便将南秋赐被满天打昏,藏在城外树林之中的事情道与他。
又说自己打算早些回去寻人,以免夜长梦多,出了岔子。
待说起此事,忽然又想起昨夜在福喜院中发生的事情,便将前因后果一并说了。
魁木峰听罢,眉头微皱,稍作寻思,便拱手道:“姑娘所说之事干系重大,魁某这便回宗盟走一遭,好请驻地长老尽快予以定夺。”
说罢,便转身急匆匆遁去了。
只过不久,却又返身回来:“时姑娘,潭州城里出现了百恶榜恶贼的身影,多半不是巧合。眼下天将黒了,姑娘只身出城实在不大安全,不如稍待半日,待明日天亮,再去也不迟吧?”
时圆明道:“南兄遭此罪过,全因我而起。我实在见不得他一个人昏倒在树洞里,若是真的出了意外,只怕要后悔不跌的。”
见魁木峰面露担忧之色,她笑了笑:“我虽是个女儿家,但走南闯北惯了,走个夜路也不算什么。”
魁木峰眼见她主意坚定,便不好再劝。
想说:“请时姑娘一路多加小心。”
话到嘴边,又收回了。
想了想,便将福喜院之事告诉给一个宗盟弟子,嘱托他尽快报与驻地长老。
自己则要跟着时圆明去救人。
若是寻常女子,便是心里头想答应,嘴上也会客气一番。
但时圆明既知夜行危险,便只向魁木峰道了声谢,毫不扭捏,痛痛快快答应了。
二人离去不久,钟秀秀便要返回去找爹爹,一转身,忽然撞在一个人身上。
抬头一看,正是先前一掌将满天轻而易举拍死的那个灰衣老者。
只见他背手伫立,灰衣败旧,像一座萧索的山峰挡在自己眼前。
秀秀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他一袖子卷了去,如电光般一并向西南天际消失不见了。
……
魁、时二人出了城,魁木峰又说:“姑娘虽是个习武之人,但轻功毕竟不比修士遁行之快,还请姑娘将手借我,好助你一程。”
时圆明稍作迟疑,便照做了。
魁木峰牵着她的手,似一块儿冰凉清滑的软玉捏在手中,手心忍不住颤了一下。
人却运起疾风送烛的法门,便是直奔南秋赐藏身的那处树洞之中。
一路无话。
临到那一带树林中,魁木峰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
只看树林里黑漆漆一片,阴嗖嗖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