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秋赐思量一番,便要停住脚步,与时圆明商议如何拿到解药。
忽然又记起自个儿尚蒙着面,忙想到:“糊涂!糊涂!我蒙脸做什么?不正是怕给她认出来么。”
“况且,带她去本宗取投名状,此事虽是为了她好,但也犯禁之举,万不能叫别人知道。”
思量一番,打定主意绝不可以真面目示人。
时圆明跟他行出百八十里路,虽是好景醉人,不觉而过,但终究是内功耗不过法力,快到力竭之时。
便寻思:“我跟着他走了这些路,本是要道一声谢的。但瞧他这模样,唯恐被我缠着。”
“是了,我身中蚀心丸,只有拿到一位云隐宗弟子的首级才能换来解药。如此说来,我还真是一个大麻烦。”
既是这般想法,当然止住了脚步,默默瞧着他遁向远处。
又琢磨:“此番来潭州,该办的事也已办妥,只是未曾想到惹出这些麻烦事。”
“现下最当紧的,该是将角魔的诡计,想方设法告诉宏然宗盟,好叫他们早做防范。”
“否则真叫角魔破了阵,受苦的便是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了。”
“至于这蚀心丸之毒,日后回到石人山上,叫师傅老人家看看有什么好办法解掉。”
南秋赐正要向前继续遁形,忽觉身后没了动静。
扭头一瞧,时圆明早就停在一处,打算转身离去了,便忙回去寻她。
远远喊了一声:“时姑娘留步!”
却听她运气回道:“兄台相救之恩,小女子便在此处先谢过了,来日若有相会之期,再图厚报。”
说罢一拱手,人便转过身了。
南秋赐忙遁去她身前,拦道:“姑娘身中剧毒……”
他匆匆赶至,情急之下竟忘了捏住嗓子,回复了原本的声音。
但前半句已然出口,只好后半句再变了声音道:“身中剧毒,却镇定自若,不慌不忙,想来是解药有了着落?”
时圆明一听他的话音,再瞅他的眉毛眼睛。
登时晓得这位“李师兄”,原来竟是白日里一同饮酒吃肉逛窑子的那个南秋赐。
不由地莞尔一笑,立刻明白了他为何要救自己。
只奇怪他明明做了好事,为何要蒙着面。
难不成真是要做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大侠客?
却对他是否一路偷偷摸摸跟着自己,毫不关心。
但既然他既然不想暴露身份,仍要装作这位云隐宗的“李寒师兄”,自己也不妨陪他演一出戏,倒也有意思得紧。
便笑着回道:“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去哪里找解药呢?自然没有半点办法的。”
南秋赐怒道:“看你这模样,怕还不晓得这其中厉害,古某有一位兄长正是中了阴阳蚀心丸之毒,每次发作起来,寻死觅活得跟鬼一样。”
说罢,又将方才密室之中,百恶榜上那五个凶徒的过往大致与她说了,接着又道:“这些恶人什么风浪没经历过,竟也对这蚀心畏惧不已,其中的恐怖之处可见一斑了。”
时圆明心想:“我怎么不知厉害?单看你方才吓得手抖脚颤、屁滚尿流,就什么都晓得啦!”
嘴上却道:“木已成舟,还有甚么好怕的?”
“日后且慢慢想法子,总不能真的去贵宗,搞那牢什子投名状罢。一来我下不去手,二来我也打不过。”
南秋赐叫她问住了,半响才道:“你且跟我回宗,我替你想办法。”
魏不二隐隐猜到他要干什么,便寻思:“若换做我是他,时姑娘固然得救,却无论如何也不可拿本宗师兄弟性命交换。”
“倒不如回去找老鸨,偷也好,抢也好,怎么也得把解药拿来。”
却不晓得,这方法既然他能想得到,南秋赐和时圆明自然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那老鸨心眼实多,实力也不容小觑,又在那蛮司里的庇护之下,打她的主意实在是太过危险。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二人多半不会如此做的。
时圆明听了南秋赐说的话,却是心头一乐,暗道这这人虽小里小气的,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他方才铤而走险来救自己,足见诚意,只可惜为人处事实在不对自己胃口。
便寻思:“他既不是我心意中人,日后自然也不会是我的夫君。”
“如此,便万不可揪着他对我的爱慕之情,图什么利好。”
“更何况,牺牲别人性命,来救我的性命,也绝非我本心所愿。”
便笑道:“先前已受李兄大恩,怎好再多劳烦?还请你宽心一些,且由小女子自生自灭去罢!”
南秋赐大急,忙好言相劝,横竖要带她回宗。
时圆明有心叫他亮出身份,便问:“这投名状拿到或是不难,可要交去蛮司里手中,难免被他拿住把柄。”
“倘叫宏然宗盟晓得,任你是谁的高足,怕也要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