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日初照,升高望河曲。”
不二大喜过望,伸出手掌向上,不住地瞧着,默默念叨着,想到:“原来,云开日出照是这般意思。太阳在黑夜里藏了一宿,那露头的一瞬,日光自然要蓬勃而出。”他这般领会,虽不大准确,但也离之不远。
不二既领悟了这上半句口诀,便算领入正门。那人便趁热打铁,续道:“小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领会了这一句,便能试着使唤这利刃,要不要老夫教教你?”
不二与这利刃较量了一年有余,当然晓得其厉害至极。听了老者的话,不由地心头泛起了痒。人却咬着牙不说话。
那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却也不去揭穿,笑道:“这利刃是口诀附带的一套功诀,名叫《云刃诀》,若想使出它,便需从下丹田入手,激荡法力……”当下,将这口诀与利刃配合之法,行功运气的关窍,利刃的招式,等等,细细讲与不二。
魏不二仔细听罢,顿觉豁然开朗。当下,便试着一挥,只见红芒一闪,半空之中,一道闪闪发亮的利刃在空中忽然闪现,辗转腾挪,吭吭作响,一口气舞出六招才停下来。
魏不二自顾耍完着,却叫那老者惊得下巴掉了。
他原以为,以不二的资质,要学这《云刃诀》,每一招总要年许时光。哪料得他一口气使出了六招。
这其中原因,自然也要归于这一年来的铺垫。
不二与这利刃交手已不知几万招,听了这老伯所讲的招式,立时便想起交手时的情景,那利刃从何处削来,向何处劈去。点滴细节,招式走向,皆是一清二楚。
便好比一个原本的空着的封闭水缸,每日装一点水,日积月累,总归是满了。这时,叫外面人看,虽分不清它是空的还是满的,但只消拿一块石头,给它砸开一个窟窿,水柱必然喷涌而出。
既有如此进步,这一老一少难免喜出望外。不二又在这洞里待了数月,直将那前六招练得滚瓜烂熟。
又是一日,树洞里不停地传来“咻咻”的破空声。
只见不二一边踩着树壁,似驾着风一般游走;一边驭使着利刃,与那人的利刃作较量。忽然,对手的利刃猛地一沉,前一刻还在一丈之外,下一瞬已到了不二身侧,即刻要削在他肩膀。
不二丝毫不见慌乱,先是左脚侧出一步,紧接着整个身子幻影一般横着移了三尺,方好避开那利刃。
却不是他喘息之时,那利刃眨眼间已悬到他头顶之上。不二并未抬头去看,却仿佛已晓得危险,左手疾向上推去,自己驭使的那道利刃飞速回旋,再一个急停转弯,正直迎上那利刃,在“砰”的一声撞击中,两道利刃化作了两团红色的云雾。
见此情形,不二眼睛一瞪,忙一蹬腿向后退出三步之远。却已来不及了,其中一团红雾眨眼间,又凝作利刃,闪电般袭向不二后背,劈的他在地上滚了七八圈子,痛得浑身发抖。
那人却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你总算躲过了第十二击,如此一来,灵隐宗的青年一代里,只怕没有人能打得过你啦。”
不二痛了半响爬起来,只觉浑身的经脉里,似有滚烫的岩浆流过一般。
待缓过神来,听到这人所说的话,不禁在心底嗤笑了声,想到:“便说这老伯在树洞里待得过久了,只怕未见过甚么大世面。”
但嘴上却和和气气道:“老伯,本宗青年一代的才俊多的去啦,不要说李寒师兄、古有生师兄,木晚枫师姐,这些老师兄老师姐,便是同我一起入宗的贾海子、亮子、婉儿……”
他说到此处,忽然顿住,竟是想起两年前与婉儿之约,不由得大叫一声糟糕,忙向洞外奔去,边向那人说道:“老伯,我忘了一件大事,明日再来!”
说着,已疾奔数步,遁至十丈之外。
那人瞧着他疾驰的背影,似一道利箭在天边远处渐渐单曲,嘿嘿笑道:“只瞧你这麻溜儿的身法,云隐宗的年轻小子,有几个能打得着你呢?”
这话不二却一个字也听不着了。
脚下似踩着风火轮,心里想的是:“此番是大大糟糕了。这两年里只顾着和利刃较量,倒将那树中之树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叫婉儿空等我多少日子。”不由得大为懊悔自怨。
待他火急火燎回到宗内,却正是晌午时分,只见宝练峰、体练峰各处大殿内外,人影空空,各处院落也不见人影。
忙拉着一个杂事问过,才恍然大悟,原来竟到了傀蜮谷十年一开的日子,此刻宝练、体练两堂弟子正在谦和殿大比,本宗长老弟子一概去瞧热闹了。
不二心道:“不用猜,婉儿定是在谦和殿里。”边往去遁,边寻思婉儿问起来如何答话。
既然已答应了那老伯,便绝不能将此事说出。忽然想到:“我不如说,那日为了寻到树中之树,遁得有些远,竟给一个神秘人抓去,关进了地窖,今日才寻着机会溜出来。对头,事实也大致如此,便该这般说。”
若是五年前的魏不二,只怕用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想起这般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