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树叶照在魏不二黝黑的脸上,凌乱的光斑在他脸上微微晃动。
婉儿忍不住对眼前略显呆傻的少年稍作打量。
他素来话不多,为人木讷老实。虽然从未跟自己表明心迹,但从不时递来的炙热眼神里,分明是对自己颇有念想。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恶心。
这时,王胖子凑去婉儿跟前,嘿嘿笑道:“你管他做啥?这小子抗揍得很。上回,贾海子用棍子打折了他的腿,没过三天,他又活蹦乱跳出来了。”
婉儿眉头一扬,奇道:“当真?”王胖子道:“那是,我也捣了好几拳,这小子挨揍一声不吭,全都不晓得疼。”
婉儿忽然想到,村里长辈说过,角魔素来不怕刀剑棍棒,就算是受了伤也丝毫察觉不到。所以人族对抗角魔总是处在下风。魏不二倒是和角魔挺像的。
她不由得摇摇脑袋,笑道:“哪有挨打不疼的道理,多半是他醒不得叫唤。好哇!你们偷摸地欺负人,还折了腿,瞧我不告村官!”
王胖子咧嘴道:“嘿,村官晓得了,定会说,这八成是个傻子,打就打了,你告什么闲状。”婉儿眉头一皱,心道:“这混帐话村官可不会说,但魏不二没爹管没娘教,村官也不会为了他得罪旁人。”嘴上却唬道:“那本姑娘可得试试。”
魏不二走在前头不远,后面二人说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不由扭头瞧去,正看到婉儿皱眉样子,只觉得她神情温和亲切,言语悦耳动听,话里话外全是向着自己。
等她说完回眸望来,目光中又溢满诚挚,怎么都是好看极了。他忍不住胸口一热,心跳不由得稍快,神情中竟些迷离痴醉。
贾海子扭头瞧见他的模样,怒火噌地燃着,骂道:“操娘皮的癞蛤蟆,还想尝尝天鹅肉么?”
猛地一拳捣在他眼眶上,送出一洼青紫;再一脚踹他到地上,滚出一身泥灰;接着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好一通拳打脚踢。
泥做的人也有脾气,牲口被打了也得叫唤几声,这干瘦少年挨了这一顿拳脚,却是一声不吭,只是咧嘴干笑。
挨一拳,乐一下。受一脚,呲个牙。贾海子真想揍得这小子求命告饶,但一拳一拳捣出去,一脚一脚招呼上,却嘣不出半个响屁。
他心头的怒火噌噌地冒,下手更是没了轻重,吃奶的力气尽数使出,嘴里不住骂着:“你这没脸没皮吃白食的,不害臊么?现下自个儿开了灶,便忘了老子是你的衣食祖宗么?****的,脱下老子的衣裳……”
说话间,便去揪扯魏不二的坎肩,却瞧见那坎肩上东一个补丁,西一个破洞,脏兮兮,臭烘烘,更是厌恼,骂道:“赖货赖德行,将老子的衣裳穿成这样,真他娘地找揍!”又是一顿生揍,全然不顾这些破洞补丁亦是他平日拳打脚踢所赐。
亮子一旁皱眉站着,想劝劝贾海子,一张嘴却也没说什么。婉儿眼见魏不二脸上开了染坊,青紫红蓝旌旗招展,只怕捶出人命,忙道:“你可别打了,天将黑的,还要不要回家?”贾海子早已腿脚酸软,粗气呼呼地喘,硬是打不动了,回头冲婉儿一乐,笑道:“我听你的!”这才从魏不二身上爬起来。
魏不二也忽忽悠悠起身,浑身上下痛得厉害,尤其是胸口挨了几拳,差些换不过气。
他抬头一瞧,大伙都看着他,又慌忙低了头,小心翼翼将那破烂坎肩脱了去,递到贾海子身前。贾海子伸手接过,满面的晦气,几下揉成一团,甩了膀子便扔去老远。
魏不二怔怔瞧着那坎肩飘飘落在一丛灌草中,忙蹒跚走过去,小心翼翼拾起来穿上,才兀自一瘸一拐往前走。他挨过许多拳头,但叫婉儿瞧见还是头一回,只觉得颜面丢尽,心里万分难过。贾海子却笑道:“对头,等老子不要了,你才可以当成宝贝拿去。”
正在这时,东南方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长鸣声,震的少年们头痛欲裂,纷纷捂住耳朵。
顺着声音望去,半幕天空云烟缭滚,漫天的云彩染上了炽红的颜色。蓦地,一团赤红火球冲出浓烟密云,周身明耀刺目,气势如虹地坠向这边树林。少年们张嘴瞪眼,呆呆望着这从未见过的震撼场面。
“快跑!”也不知谁的声音,呼醒众人,一个个撒开步子,慌慌张张奔向另一边林子。火球坠速奇快,眨眼的功夫就像流星般划过广阔天幕,继而狠狠砸落。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少年们瞬间感到脚下传来剧烈震动,一个个左摇右摆眼看就要跌倒。就在此刻,一道巨大赤红色冲击波若汹涌海浪般呼啸而至,瞬间撞飞所有人。
魏不二也被卷起,慌忙中死命抓住一旁灌木枝干,这才稳住身形。
忽然瞧见贾海子被卷在枝叶洪波中,脑袋眼看撞上身旁树干。
他眼疾身快,手脚并作扑向贾海子,二人堪堪躲过硬木,却一同被卷到远处荆棘丛中,连滚带爬,被棘刺狠狠刮伤。两个人各添数道伤痕,极其狼狈。
又过不久,冲击波荡去远处,林子恢复初时的平静。
贾海子却一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