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在距离举办婚礼的酒店五六百米远的地方,有一家银行,郑新把车停在银行门前,步行去了酒店。
因为今天一个“好日子”,也不知道这个理论依据是什么,人们扎堆儿结婚,参加婚礼的人多,车多,车子开过来也没处停了。
这家酒店,是一家专门举办婚丧庆典宴席的酒店,平时没有客人用餐,他们也不接待散客。
远远地就看见了酒店大门口竖起了四五个大型的拱形广告气球,每个气球下面都摆放着两条又粗又长的鞭炮,每个气球下边还站了很多人,一个拱形气球标志着一家婚礼,每个拱形气球上都有新郎和新娘的名字。
也不知是哪家出的力,把酒店门口至几里路远的马葫芦盖都用红纸盖好了,也不知盖上马葫芦盖和爱情、过日子有什么关系,你盖我也盖,大家都在盖,成全了买纸的,苦了扫街的。
路边还有一辆长臂吊车,也不知道这四、五家举办婚礼的,是哪一家租来的,把长长的鞭炮挂在空中。
在过去燃放鞭炮的寓意是驱赶鬼神,结婚燃放那么长的鞭炮驱的是什么鬼,赶的是什么神呢?
可能是婚礼燃放鞭炮,新娘将来就不会遇到色鬼了,新郎将来就不会遇到狐狸精了。事实证明,有很多新娘新郎在举办婚礼前,就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郑新走到酒店门口,看见有四五个颜色相同、品牌相同的豪华车队几乎同时到达。每个车队都有十多辆车,有一个车队只能看见头看不见尾,一色的路虎,甚是壮观,求得了路人的夸奖和自我的满足。
郑新知道,马上要燃放鞭炮,一场大火力的战斗既要开始了,就在他快步进入酒店时,有一声能让大地发颤的礼炮声放响了,紧接着身后的战斗就打响了。这方圆一两、公里内将会硝烟弥漫,震耳欲聋,估计天上的侦查卫星能观测到这场战斗带来的各种污染。
郑新走进前厅询问服务员,玫瑰厅在哪里,服务员告诉他,上三楼左转,最里边的右手一侧。郑新看到等待电梯的人很多,在等三四趟电梯也排不上,就步行上了三楼,左拐,最里边果然就是玫瑰厅了。
大厅里摆着四五十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坐着人,有的还很挤,有的只有几个人。老科长夫妇正在笑脸相迎地,忙着迎接着每位客人。
门口放着一张桌子,边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人写礼账,一个人收钱,郑新走过去先把一千元礼钱写上,然后站在那里,四处看有没有熟人,选择坐哪个桌。
这时老科长看见了他,急忙过来握手问好,邀请郑新到包间去,那里都是副处级以上级别的领导。
郑新说:“咱们原来单位的人来了没有?”
“来了,都坐在那边紧挨着的两张桌子那儿呢。”
“我去他们那里,和老哥们坐在一起,难得能见到那些老同事了。”
老科长说:“领导那边的包间你不去了?”
“不去了,和他们坐在一起没意思。”
说话间,老科长带着他来到一个桌子边,这儿坐着的是接近二十年到十五年前的同事们。
大家看见郑新来了,都纷纷站起来,郑新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老面孔,和他们一一握手问好,郑新离开单位后和大多数人都是再也没有见过面。
早有同事拉过来一个小圆凳放在两张椅子中间,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给郑新坐,自己做小圆凳,郑新在大家谦让中坐下来。
这些人大部分是郑新在区政府综合管理科后来改为综合管理局工作期间的同事。
郑新从区委办副主任到区团委任书记,再到区政府综合管理局任局长,当时的综合管理局,权力很大,顾名思义综合管理就是什么都管,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在全区范围内什么城管、城建、环保、环卫、土地等全管全说算。
他那么年青能干上这个位置的正科级局长,是因为他一直深得区委书记的喜爱,前文交代过他当过书记的秘书。当时的郑新可以说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每天找他办事,找他签字的,找他喝酒的,找他送礼的,让应接不暇也让他牛气冲天。
在全区一般的领导不敢惹他,有区委书记做后盾,他怕谁呀。
身边的领导、同事、哥们都夸他、赞他,他一天从早到晚前呼后拥的围着一帮人,都在忽悠他,就是没有一个大喝一声:你冷静点,少喝酒多想事。也可以说他几乎飘飘然、忘乎所以了。
就在他被人们吹捧忽悠着,得意忘形的时候,区委书记和区长闹矛盾,仗打到市政府,书记、区长双双被调走。
新来的书记开始调整干部,就把老科长调到综合管理局任局长,而对于郑新的安排是,既没有说免职,也不安排工作,也不说明原因,就是一件事都没有。
那时的郑新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人世间的真善丑美,什么叫做人世间的冷漠和热情。
原来书记在时,人们一直认为他是年轻有为、前程似锦、实权在握的年青正科级干部;新书记来了,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废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