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一头银发,满脸的皱纹,佝偻的脊柱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艾浅见过他一次,那是在四皇子府的偏厅。
上座的两名男子丰神俊朗各有千秋,厅内的各色人物目光复杂充满鄙视和轻蔑。
年迈的医者缓慢的踏着少女的心跳走了进来,苍老的手指搭在腕上的感觉她至今无法忘怀。
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君之允漫不经心喊出的名字,叫做,欧业。
不是痴情帅哥的神医老先生。
“怎么还不起来了?”
“……”听着杜元耀的声音,艾浅嘟着嘴爬了起来。
“这这是……那位艾浅姑娘?”欧业激动得颤抖的声音传来。
“哈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艾浅最怕这种医学狂人什么的了。总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拉去做解剖。拍拍裙子,迅速逃走。
“将军,您带我来这而……”
“你不会失望的。”杜元耀看了眼欧老先生浑浊但透着狂热的眼睛,摸着下巴这样说道。
清晨,一身红衣的妖娆女子百无聊赖的吸着烟,瓷白的手漫步经心的托着烟枪,呼吸间红唇轻吐出缭绕的白雾。
“红娘。”艾浅笑着从远处走来。一双大眼睛笑眯眯的,亲切感十足。
“哟,小浅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遛弯儿啊?你家相公一会儿又该找过来了。”眼尾的蝶静静的栖息,慵懒的扇着翅膀。
“哈,子俊还在睡懒觉,他呀,最懒了。尤其是冬天,让他起床可是个大工程呐。”艾浅自来熟的在红娘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是吗?那今早你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嗨,今早啊,我是想带他出去散散心来着,总在屋子里闷着,没病不也憋出病了?你说是不?”艾浅不置可否,学起了从军队转业当了公务员的哥哥在官场的那一套。
红娘并没有继续接话,细细的品味着自己口中烟草的香味。
许久,她说,“这烟草啊,最贵的是那些陈年的,那些新采出来的,反而是最便宜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艾浅没有回答,她知道,当你不知道怎样回答,当你没有明白旁人的心思的时候,保持安静是最合适的做法。或许,那人也只是想有个安静的树洞而已。
果然,红娘顿了顿自己又说了下去,“可是,这人啊。就是新的好了。旧时的君主,后宫三千佳丽,还不是在外面寻花问柳,总想找到最美的最好的,来配自己的身份。即使开国圣皇做足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表率,这举国上下,又有几个不是妻妾满堂的呢?说白了,我们女人,还不是那些男人的附属。”
红娘吸了口烟,缓缓的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然后,平静的看着那白圈儿慢慢消散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只有淡淡的烟草香气证明它曾经的存在。
艾浅想,红娘一定是个寂寞的人。如果是在现代,大概就是那种在咖啡厅听着音乐喝着原味黑咖啡的女子。整个人,即使美的惊人美的耀眼,却还是抹不去身上带有的那些忧郁。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艾浅抬眼,看着美艳女子眉间的痕迹,即使她总是在朗声大笑,还是没有抚平那曾经紧皱的痕迹。艾浅觉得,那一定是非常令人难以忍受的过往。
女子的眼角眉梢总带着满身的匪气也遮不住的魅意,不由得就让艾浅对京都的那名女子牵肠挂肚起来。
“我曾经从京都来。我在那里遇到了很多。”艾浅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跟这个耀眼如火焰的人说说话。
“我遇到过好人也遇到过坏人。嗯,不过,大概坏人多一些。”艾浅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我的八字不太好吧。”
“谁没有个倒霉的时候?”红娘挑眉。
“是啊,谁没有个倒霉的时候。”艾浅望天,仿佛这样就能够看到令自己牵肠挂肚的人,这样就可以逃开让自己伤心欲绝的事,“我遇到过一个女子,很漂亮,嗯,非常漂亮。是那种在人群中你一眼就可以看到的那种,光芒万丈。可是啊,那是一个非常傻的女人。”
艾浅撇了撇嘴,“你知道她傻到什么程度吗?就是别人把她卖了她还会去给人数钱的那种。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呵,我当时都气疯了,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傻呢?我无法理解。当然我现在也是不理解的。”
艾浅想了想,突然就不想说了,“嗨,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红娘磕了磕烟袋锅,石桌上立刻多了一小撮烟灰,然后风一吹,就消散无踪。
她艳红的嘴勾了勾,“我其实很讨厌你。”
“嗯,我知道的。其实我也是有女人的第六感的。”艾浅有些调皮的笑了笑。
“你看你,多么年轻,这对于女人来说多么重要。而且,你还不丑。”红娘也少有的撇了撇嘴,想了想措词,“你还是他所看重的人。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他有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他多受了多少苦?”
“嗯,我可以猜到的。我,并没有那么蠢的。”艾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