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爷爷王燮身上起火的怪事,那是说来话长。
王燮之前是一位考古工作者,年轻时候曾经来过陕西地面。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改革开放还没有到来,全国人民缺吃少穿、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国情是一天比一天严重。尤其是关中地区,人们割树皮、挖草根填肚子,有时候就连树皮草根都没有的吃。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就得另寻生路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天无绝人之路!恰好关中南边的太白山山区生长着一种秦岭箭竹,这种竹子非常适合扎扫帚,拿出去很好卖,于是乎,当地百姓都凭着这门无本钱的买卖养家糊口。
这年夏天,王燮花钱雇了当地太白县的几个农民作为向导,伪装成砍竹子的,入山之后悄悄绕过混交竹林带,爬上两道山梁,朝着山梁后头一望无尽的原始森林一头扎了进去。
当地向导为首的是唤作姚十三的中年汉子,他指向云海深处一座若有若无的山峰,满口关中腔:“伙计们,快赶紧看唔头唔个山咀咀,唔差不多就是图上头说的鬼岭子,吃摸着不远咧,咱脚底下别磨蹭,撵天黑到唔达,咋个行?”
紧跟在后头的少年是跟着他老父亲老猴来的,他由于长期饥饿,颇显消瘦的脸颊黝黑黝黑的,身子单薄,但肚子有些凸起,一看就是吃观音土吃的多了,拉不出来,泥土全部都滞留在肠道里边,故此贼消瘦个人,肚子比起建材老板的啤酒肚看上去还要富态。他手里捧着一张粗糙的牛皮地图,他将地图和眼前的山势走向相互映照一看,欢喜的跳起来道:“嫽咋咧,就是这哒,达,我看咱这回要发咧,以后也不用砍唔烂杆杆竹子咧。”
“狗蛋,你个怂娃,别痴迷太早,唔地方影影处的,可得长个眼色。”跟在少年后边的老猴尖嘴猴腮,看起来就跟太白山里的猴子相似,老猴看上去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望着那座在云雾当中若隐若现的黑色山岭,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姚十三问王燮干嘛非要来这深山老林子里做研究,关中地面啥不多就坟墓多,大唐十八陵,随便挑一个也够研究的了,那都在平地上放着,好找,可进了这太白山,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王燮这时候说:“据我研究,鬼岭里头估计埋了个女的,而且是一个西域女子,尸体至今不腐,很有可能跟长生不老有关,我一直就想一睹芳容了,如今条件成熟,再不行动只怕就没这个机会了。”
老猴说:“女的?还没死?还有这事?我咋就不信呢?”
王燮笑道:“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真是假,我都得进入鬼岭一探究竟。”
老猴咦了一声,明显有些担忧起来。
姚十三情知老猴胆小,也安慰他:“老猴子,我说你有啥处处的,就算是唔地方埋了死人,可唔都过去多少年咧,魂魄早就寻阎王老爷投胎转世去了,说不定你娃他妈就是唔瓜婆转世呵的,老早就来寻你到炕上胡整咧,今儿还怕个锤子你。”
陕西地方,口音古朴,瓜婆指的就是姑婆,一般将祖上外嫁的女子统称姑婆,至于那座据说埋有财宝的鬼岭里头所谓的“鬼”究竟是什么来头?就连学识渊博、研究古今的王燮也不大清楚了。
老猴被姚十三挤兑得脸红,跳上去就朝他尻子后头蹬了一脚,骂道:“狗曰的十三娃,你也拿我耍奚乎落,寻死么的是?”
姚十三身手敏捷,朝前跑开,回头哈哈大笑。
老猴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姚十三破口大骂,可还没骂完,却发现他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老猴眼珠子顿时瞪了起来,问儿子姚十三去哪了?
狗蛋左看看右看看,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
王燮吃一惊,急忙走上前来看。只见眼前荒草茂盛芜杂,有被人为踩踏过的痕迹,看地上残留有脚印,应该就是刚才姚十三留下的,他已经深入到荒草深处了。这里地形复杂,沟壑纵横,羊肠小路也是崎岖不平,再加上荒草过腰,很难保证四周就没有陷人的坑洞。难道刚才姚十三只顾回头开玩笑,不小心一脚踩空,掉到陷坑里去了?
老猴惊慌起来:“我的个爷,十三娃吃摸被鬼逮跑咧,狗蛋,快给回走。”拉着狗蛋转身要走。
王燮急忙喊住他,叫他别走,说草里头肯定有机关陷坑,姚十三怎么会被鬼抓走?有可能掉陷坑里去了,咱们赶紧救人要紧。
“有坑坑呢?”老猴是个没主意的乡下老实人,一乱就没了方寸,一听救人,急忙转身奔回来,站在王燮后头发愣,忽然想到些什么,一跺脚,口里嚷道:“不行,我不能撇下十三娃,十三娃他达给我要人咋办?快,赶紧救人。”
王燮朝前走了两步,正要拨开荒草寻找陷坑,老猴丢开狗蛋,急吼吼的冲上去用脚踢开荒草,不住声的叫姚十三。王燮怕他毛手毛脚也给掉下去,赶紧拉他衣袖,可老猴已经走进草丛深处,一脚踩空,一声不吭就没了人影,看来也跟姚十三一样掉到坑里去了。眼前这处机关陷坑十分隐蔽,在他掉下去的瞬间,四周荒草迅即合拢如初,若不是近在眼前亲眼目睹,任谁也看不出丝毫痕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