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谷诧异的盯着秦毅指着的一棵竹子,竹子有胳膊粗细。不算高,岭南的竹子大都长不高。
“你说的荔枝呢?在哪里,你不会告诉老夫,荔枝长在竹子里吧?老夫好歹是岭南人,三岁就知道荔枝从哪里摘得。”
黄谷虽然知道秦毅不是不靠谱之人,但是眼前实在是和荔枝半点也联系不到一起。
秦毅没有理会黄谷的问题,提着一把柴刀,对着竹子的上部,用力的劈砍,不消片刻,上部的竹子便倒了下来。
秦毅对着剩下一人多高的竹子,照竹节的位置,砍下一截两段都带着竹节的竹筒,然后提着竹筒,一屁股坐在黄谷身边。
“嘿嘿,黄老爷,接下来可不要大惊小怪。”
秦毅说着,将这截竹筒放在地上,一刀劈在上面,没有劈到底,只是劈开了竹节,然后用力一扭刀柄,竹筒应声而开。
竹筒里不是空的,居然装满红彤彤的荔枝,个个颗粒饱满新鲜,上面还带着水珠。
“这,这……”
黄谷指着秦毅手里的竹筒,眼睛瞪的老大,嘴里啧啧半天,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竹子里面怎么会有荔枝?你……”
“黄老爷不妨尝尝,味道可有变化,这可是半月前小子放进里面去的。”
秦毅说着,不理会黄谷,挑了一颗大的剥开,露出白里透红的果肉,像是果冻一样,还是凉的。在这大热天的,吃一个绝对是享受。
黄谷也剥开一个放在嘴里,陶醉的吃了一颗。然后将秦毅劈下来的竹子,仔细的看了一遍,又站起来,对着秦毅刚刚砍到的竹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终于,黄谷在每个竹节上端的位置,看到上面有一个方形的印子,是竹子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黄老爷想必已经发现了。其实这个法子也没有那么高深莫测,只要将竹子每个竹节上,砍出一个口子,将荔枝放进去。
然后将砍下的竹皮原样放回去,用黄泥裹住,不出十日,竹子上的伤口便会长好。
而里面的荔枝被密封在竹节之中,即便是到了冬日,剖开竹子,也能吃到新鲜的荔枝。”秦毅站在黄谷身边,给他解释道。
“真是自然造化之力啊!果然神奇!”
黄谷即便是见多识广,也被这样的手段震惊到了。接过柴刀,又在上面劈下一截竹筒,看着里面颗粒新鲜的荔枝,嘴里直叹。
黄谷扔下柴刀,看着秦毅道:“老夫不知道少兄跟着恩师都学到了些什么,但仅凭这一神迹,少兄成为一方首富,却是一点不难了!”
秦毅吐出嘴里的果核,道:“这个小子倒是不大怀疑。只是如今看黄老爷是否有意赚这个银子呢?”
黄谷笑道:“哈哈,你早就知道了老夫的心思,不然你会让老夫知道这等秘辛?你就不怕老夫甩开你,独自发这笔财,想必你还有其他的东西没有说吧。”
“这个法子,是没有半点问题的,但是这法子简单了,便容易模仿,只要旁人知晓了法子,谁都可以做。
你信不信,不出一年,这个法子岭南无人不知。咱们只不过是先趟了条路。”
黄谷道:“没错,即便是咱们把法子保密的再严,迟早也会传出去的。不过现在只有咱们做,价格高,利润大。
生意之道,一步先步步先。倒是不必想太多。”
秦毅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荔枝这东西吃多了嘴里发干,反而更渴了。
“不用高兴的太早,如果竹子一直长着的话,里面的荔枝会保存很长的时间。
但是咱们是要运走的,所以只能在竹子上面的口子长好以后,便按照竹节砍下来运走。
这时候,最好是将竹筒泡在水里,降低温度,但是这样也不能保存很长时间,据我估计,超过半个多月,应该就会逐渐坏掉。”
黄谷笑道:“这时间可是足够了,先不说当年唐明皇为了荔枝,梅岭古道上死了多少人。百马死山谷,颠坑仆谷相枕籍啊。
就说宣和年间,你知道蔡京怎么运送荔枝的吗?为了吃一口新鲜荔枝,让人将荔枝的枝丫栽种在瓦瓮之中,听起来很容易,却是非常的劳民伤财。
其中工序繁琐,须提前一年栽种,果农费劲心机,可百十株活不了一棵。
徽宗还以此赋诗一首:名曰宣和殿荔枝。
密移造化出闽山,禁御新载荔子丹。
玉液下凝仙掌露,绛苞初结水晶丸。
酒醋国艳非朱粉,风泛天香转蕙芝。
何必红尘飞一骑,芬芳数本座中看。
据传这位风流天子,夸耀自己的移花接木的本事,跟李师师座间共尝新鲜荔枝,借机嘲笑唐玄宗‘一骑红尘妃子笑’实在是个本办法。却不知蔡京的这个方法比起唐玄宗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毅笑道:“所以说啊,最好的方法还是来自于商人,等你将荔枝卖的临安府满大街都是的时候,黄老爷的大名也就名满天下了。”
黄谷也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