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早上八点,我坐在办公室里明亮的窗台前。
女秘书为我泡了一杯西湖龙井,香气幽清。
“今天有什么安排?”
“李总,预约好的李先生11点会到。”女秘书轻声说,然后退了出去。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今天我将接待最后一名客户,然后我就退休了。
二十年前,我成立了一间旅行社。
现在旅行社规模越做越大,尤其在沙漠探险这一块,已达到了国内一流,国际领先的水平。
不过人总会老的。
我今年六十岁了,眼睛开始不好使了,记忆力也变差了,但有些事还是那么不经意之间就浮现在脑海中。
正如每一段记忆,都有一个密码。只要时间,地点,人物组合正确,无论尘封多久,那人那景都将在遗忘中重新拾起。
我又想起了杨老二,他的口头禅:“年轻不风流,老了拿什么话说当年。”
不经易间三十年过去了,我现在也到了话说当年的年纪。
当然记忆里总会有她……
正文:
那是1980年5月末。
我那时还叫李漠安,那年我刚好30岁。
我的父母祖籍广东南沙,他们都是新疆沙漠地质队的成员,一辈子都同沙漠打交道。
我是在沙漠中出生的,所以名字中有个漠字,父母希望我能够平平安安,所以就叫做李漠安。
由于受到父母的影响,中专毕业后,我也成了沙漠地质队的一员。
那年,父亲已经退体回南方了,只将我一个人留在沙漠探险支队中。
沙漠支队的成员不算多,也就二十多号人,统归高主任管着。
高主任那时五十来岁,虚胖的身材,肥胖的脸蛋,一米七五的身高,沙漠人特有的古铜色的肌肤,秃顶的头终年戴着绿色军帽,军帽中间的红星总是擦得亮亮的。
那时支队的成员穿着都很朴素。哪怕当时最流利的打扮也是里面穿着蓝色或白色“的确良衬衣”,外加绿色的军装,然后就是绿色军布鞋。
当时我已经厌倦了沙漠的生活,一心想找关系借调回南方。在我眼中沙漠是枯燥乏味的。最要命的人,平时接触的单身异性特别少。
像我30岁,都还没拖过女孩子的手。如果我再留在沙漠,估计要光棍终生了。
那时候我的状态就是貌似不孤单,但很寂寞。寂寞确实跟孤单不一样,孤单只表示身边没有别人,但寂寞是一种你无法将感受跟别人沟通或分享的心理状态。
当时思想也还比较保守,没有下海概念,一心想着找关系借调回南方,这样就能保住铁饭碗。
不过要想借调回南方,除了母亲在南方打好关系,还要征得支队同意,然后再上报新疆地质总队,需相关领导盖章签名才行的。
这可就难了。所以当时比较郁闷。尤其还要一心讨好掌握我未来的高主任。而高主任却总是对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势。
“高秃顶,秃顶高,你就一个SB……”那天我实在忍不住了,终于爆发了,我狠狠数落了他。不过我是一个人,在宿舍,指着墙骂,声音尽量压得不能再低了。
“啪啪啪!”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我吓了一跳。
然后就听到了支队小陈的声音:“李漠安,高主任找你,让你现在就过去,要快!”
“不会吧!难道我被人告发了?”我冒出了冷汗,骂人是不对,尤其是背后骂主任。
死了,完了,我的借调工作!
我怀着忐忑的心,极不情愿地来到了高主任的办公室,心里想着怎么补救。
随便交待一下,我们支队位于戈壁沙漠边缘的一个山谷里。山谷里有密集的胡杨林和树柳灌木。有一口甜水井。有十几栋密集的土坯房。这种房子是木结构的,顶上铺瓦防雨防沙(俗称瓦房),墙体则都是就地取材,或者用未经烧制的泥砖砌成,或者直接版筑而成,所谓粉刷也只是用土和泥拌上麦草秸秆。
跟沙漠比起来,这里的环境算是好的了。不过土房的设备都很简陋。
高主任的办公室设备也比较简陋,就两张桌子、两张椅子。不过灰黄的墙壁正中间贴着一张毛主席的半身头像比较醒目。
“李漠安同志,你来了,快,快请坐。”平时高高在上的高主任,迎了上来,竟然对我露出了笑,有肉的大手竟然主动握住了我的手。
笑里藏刀吗?我心里一下子凉到了半截。
“主任,我错了。”我低下头,赶紧检讨。
“你没错,你做的很好。”高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应该骂你的,是我不对,其实我骂的是我自已。”我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骂的好,骂的对……”高主任突然收住了笑容,脸部肌肉开始紧绷,“什么?你骂我什么?”
“没……没什么。”我舌头开始打卷,从语气中,似乎高主任不知道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