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答应一声,转身出门。刚走到堂口,却被一个粗壮的身躯撞了回来。
“来将何人..咳咳,刘叔啊,对不住。我太莽撞,你没事吧。”
被称作刘叔的家仆,揉了揉胸口,这才睁眼打量。“庞博你个熊孩子,怎么还是毛手毛脚。我没事,你先去跟主人说话。”
来人是何光遇到过两次的越国裨将庞博。他父母常年驻守边陲,上学后便寄宿在载道塾,与家仆自是极熟。“好的,晚上我抓只鸡给你赔罪。”说完,大步走到抱处子面前深深鞠躬,“师尊万安。”
“你不好好带兵,跑来这里作甚?”
“师尊。我懒得再去巡逻,就推说又回来学习。若是有人问起,你帮我唐塞一下。”
“是西地三关失守,让你心有不满吧。现在既然有暇,何不真的在学堂住上一段。静下心来思索天下大势。”
“这个..学堂中不能饮酒..容我再想想。”庞博说完嘻嘻而笑,一脸大胡子却满是天真之态。
这时连赞突然开口:“这是庞大之子?”
庞博闻言侧过身来。感受到连赞不怒自威的气势,心中一突,不自禁地收起嘻哈之态。“庞大正是家父。”
连赞点点头,“庞大是我昔日同窗好友。他能成为越国独当一面的名将,乃是因为每逢大事有静气。你确实有些浮躁了。”把他当成子侄,说话便毫不客气。
庞博敢跟抱处子嬉皮笑脸,但在连赞面前,却只能唯唯诺诺。
“这里有本静心诀,你这些日子在学堂好好修炼下。”说完,一本小册子飞到了庞博手中。
静心诀听起来像是地摊货,庞博却不敢拒绝。看也不看随手塞进了怀中。他那里知道,这是连赞多年厮杀后,自创的一门功法。看似体操般的十八个动作,平时比划起来能安神静心,战时则每样都是强悍的杀招。庞大当年对连赞多有照拂,这才会馈赠给庞博。
“师尊,那我就在学堂住下。”面向抱处子,庞博又再次放松下来。
抱处子慈祥地一笑,“你连叔叔赠你的东西,定是无价之宝,你可要好好揣摩。一会子溪来了,你与何光一道,随他去吧。”
“何光?”庞博再次侧过身来。“啊哈,我见过你两次。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果然这么快就能在师尊这里登堂入室。”
何光微一抱拳,“庞大哥以后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今晚若请我去第一楼饮酒,明天起就是生死之交。”
“胡闹!”几个声音同时发出这两个字。
刚走进群贤堂的子溪说完“胡闹”之后,先是拜见师傅,然后紧走几步上前,含着泪熊抱了一下连赞。“师哥可好?”
“尚好!子溪你有白发了。”说完随即露出笑容,“我还要赶回去送药引子。等师傅大寿之时,咱们兄弟再好好叙旧。”
“等你!”
连赞转身对抱处子施礼:“恩师,我先告退。”
“去吧。何光在这里你尽可放心。”
“对了,我有一个属下身手卓绝,明日就会赶到。到时在门房给他安个虚职。”
“哦!”抱处子又打量了一下何光。这少年是何来历,竟然还为他安排了保镖。正要向堂外走去的连赞询问。子溪却踢了一脚庞博,大声说道:“以前你在我门口倒垃圾时,没想到也有落在我手里这一天吧。你,还有你,这就跟我走!”
抱处子的问话卡在喉中,令他十分难受。
望着三人走远,他大声咳嗽几下,慢慢露出笑意。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何其幸也。管他是何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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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道塾占地极广。第一进院子虽有四十多亩,但却是最小的,这里是辅学班的教学场地。
最后一进院子,占地足有数百亩,除了抱处子一家的别院,还有十几处已婚亲传弟子的小院。剩下的就是宽阔的骑射场地。
中间这进院子,才是载道塾教学的中心。
小楼林立,楼之间是花圃草地,还有小桥流水点缀其中。倒更像是一处园林。
子溪负着手,自顾自沿着小径前行。庞博与何光贼头贼脑地跟在后面。
何光终于忍不住,小声对庞博问道:“子溪老师是不是脾气极大,难以相处?”自从进入载道塾,所遇之人都极其和善,就算被自己顶撞的冉无,仅仅是坚持原则,也并无私心。这就显得不苟言笑的子溪,有些不近人情。
“非也。子溪老师是出名的刀子脸豆腐心。”说到这里,似乎是提醒了自己,庞博一下又放松了下来。“抱先生亲传弟子过千,留在载道塾的二十余位大都敦厚,不过..“似是想了想该不该说,“不过,也有例外。专长音律的宰取笑里藏刀,最难相处。还有职司御射的端木予暴戾凶残,当年我随他学习,吃了不少苦头。”
何光默默记下。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子溪在一处小楼前停下身来,表情严肃地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