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现在没有身体,燕皎然也如遭雷击一般僵直在原地,拼命地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她看向孟秋和殷正,满眼的震惊和绝望——不,不会的!
那一瞬间,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入耳了,只剩下孟秋的那句话不停地在脑海中响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这么可以这样?!
一时间,燕皎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冲到孟秋和殷正面前就要质问,但是当她要开口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这几近透明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猛然间,一股巨大的挫败和失落袭击了燕皎然,让她整个人都差点崩溃——难道,她就要这让不人不鬼地存在下去吗?!
一想到那种令人绝望的未来,燕皎然只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并不知道燕皎然已经将他们的话给听了进去,孟秋和殷正还在讨论晋王受伤的事情:“小花儿也真是的,让他呆在主子身边可不是让他当摆设的,结果不好好保护主子,反而让主子受伤……真是!”
孟秋说起这个的时候,脸上带着的毫不掩饰的严肃,一点儿也不像是往常那笑得温和的他。
“刀剑无眼,而且花残月也尽力了,谁能想到在战场的时候,还能从我军的内部射出一支冷箭呢?”殷正的神色也很是沉重,“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马上奔赴朔关——你别忘记了,咱们都是主子的下属,对于主子的命令,我们只有服从!”
殷正的话就像是一瓢冷水泼到了孟秋的身上——其实他不仅仅将晋王当做自己的主子,更是将对方当做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友。
但是,殷正说得对,无论他们和主子的关系多么亲近,叫一声“主子”,那就代表着他们必须得服从。要不然,谁都可以自作主张的话,那不一切都乱了套了吗?
“可是……就让主子一个人在边关?花残月那家伙可不擅长医术……也不知道那军营里的军医技术怎么样……”孟秋说着说着就有些跑题了。
“你放心吧,花残月给我们这个消息的时候,相信其他的兄弟也已经收到了,他们不像我们,还肩负着保护王妃和王府的职责,应该很快就能够赶过去了。”
殷正倒是一改他往日沉默寡言的形象:“这件事情,还是先瞒着老夫人他们吧,主子之前就说过,除非他亲自授命的消息,否则都不要说出去。”不然他们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听到殷正这么说,孟秋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天意弄人,主子在战场重伤昏迷,而王妃也中毒不醒……唉,我都不知道,到时候如果王妃出了点儿什么闪失的话,到底该怎么给主子说这件事了。”
“……”听到孟秋说这件事,殷正也烦恼的皱起了眉头,“季白应该快来了吧,到时候王妃说不定就有救了。”
······
剩下的话,燕皎然没有再去听。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动”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墩仔和淼淼的小房间。
看着睁着眼睛正兀自啃着自己的手指头啃得欢实的墩仔,燕皎然只觉得刚才痛的撕心裂肺的感觉也减轻了些许——无论如何,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如果说晋王是自己的天是自己的倚靠的话,那么现在这两个小宝宝的倚靠就是自己了。
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怎么能因为这样就任命想死了呢?她还有那么多的舍不得……
想着,燕皎然就看见墩仔突然笑的呵呵的,咧开花瓣儿一般的小嘴,然后流了清亮亮的口水出来……
内心的温柔快要溢满出来,燕皎然暂时忘却了那些烦忧,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揩去墩仔嘴角的口水,却在手指穿透那软嘟嘟的小脸蛋儿的时候一下子神色黯然了下来——啊,她……现在已经算不得“人”了,无论是什么,似乎都已经碰不到了……
自己碰不到,别人也听不到看不到……
“咯咯……咯咯咯……”清脆的笑声拉回了燕皎然的思绪,燕皎然强忍住心酸和失落看向墩仔,却发现墩仔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这是……能看见自己吗?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一眨眼的功夫,燕皎然就自我否定了——不可能的,他们都看不见自己……或许吸引墩仔的,是自己身后的某些东西吧?
燕皎然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差不多自己看自己都是透明的了,或许在别人眼中,根本就不算是“遮挡”。
这么想着,燕皎然还是有点儿好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墩仔的注意力,因此即使知道是做徒劳无用的事,她也微微侧了侧身子,顺着墩仔的视线看去。
但是!
让燕皎然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的身体动作的时候,墩仔那双眼睛是也跟着动了!
虽然暂时没有了身体,但是燕皎然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一下子停跳了的感觉。
抿紧嘴,燕皎然小心翼翼且一脸严肃地伸手,然后在墩仔的面前试探性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