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神谕手抄，作者是一百多年前一位地位尊崇的神庙巫祝，他曾是虔诚而狂热的神权崇拜者，晚年时开始质疑自己的信仰。于是他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把自己一生在神庙的所见所闻以及两道晦涩的神谕记载了下来并作出自己的解读。”奥斯丁拍了拍磨损的封面，小心翼翼的翻动着老旧泛黄的书页，“它是一本禁书，当年刚刚成书几十本就被人下令停印并销毁，有胆大的奥术工匠冒险把几本书藏进废纸堆里当做垃圾悄悄带了出来，经过了近百年的变迁，或许我手里的这已经是孤本了吧。”
“书里写的什么？”李尧被这玄奇曲折故事吸引，好奇的想知道这本书里的内容。
“大部分都是记载神庙里的生活：祈祷、赐福、祝祭、规律而清贫的饮食和作息；作者的笔力并不好，这本书读起来更像一个清修者枯燥的日记。但是这里……”奥斯丁翻开刚才展示给李尧的那页，用枯瘦的手指在一段文字上缓慢滑动，“‘我伏在七神的神龛下，一道幽暗模糊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就好像隔着黑色的迷雾，我看不清他，但我知道那一定是那至高的存在对他虔诚仆人的恩赐，悠远的铃音响起来，夹杂着我听不懂的模糊语言，神谕！这是神谕！我一瞬间明白了，我伏得更低，怕亵渎我主的光辉’这是记载的第一条神谕”
李尧的目光从奥斯丁的手指转到他的眼睛上，耸着眉毛眨巴了下眼：“我不太明白”
“根据这本书上的记载，这条神谕出现在七神历7532年9月，而在大陆战争史上的记载，七神历7532年10月22日，神庙以‘世事不公，世人难平’为由发出训诫令要求削掉全世界范围内所有的贵族头衔，而仅在训诫令发出一天之后的23日，所有的神权国家突然起兵，不宣而战的对周边国家进行突袭。战争来的太突然，十几个国家几乎瞬间沦陷，等剩余的国家收拢散兵组成联盟进行反击的时候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土地被神权笼罩。这场席卷世界的战争打了二十六年才在两厢僵持下在会议桌上结束。”奥斯丁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用手指敲了敲书本，“根据战后统计，有接近七亿人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死去，而当时全世界的人口加起来一共二十四亿，也就是说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被一条朦胧而晦涩的神谕蒸发掉了。”
李尧看着奥斯丁平静瞳孔深处的火焰，觉得自己头皮有些发麻，他被对方生硬冷漠的用词给吓到了，“蒸发”，这平凡而简单的词汇放在这里竟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一条神谕的对吧”在奥斯丁的注视下李尧有些坐不住，扭动着身子调整了下坐姿掩饰自己的不安。
奥斯丁收回了目光，把老旧的书本翻到最后几页：“第二条神谕是战争结束后的十三年，那时候作者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他认为是自己把死亡带给了七亿条冤魂，所以后半生几乎都生活在忏悔中，第二条神谕出现在他去世前的第四天‘它又来了，这个让我双手黏满血浆耳中灌满哀嚎的魔鬼，我不会再被它利用，我会死去，带着这个魔鬼充满诱惑的的谎言一起进入坟墓’”
“这就是第二条神谕？没有任何内容啊。”李尧把书页往后翻了翻，已经是结尾了，后面是印制书本的奥术图章和封皮。
奥斯丁放下手中的书，坐回到自己的椅子里盯着天花板发出了会神，半晌张开嘴：“第二条神谕的内容是‘叶落根生’”
“什么意思？”李尧听得没头没脑，觉得这个世界的语言真是太难了。
“意思是只有叶子掉落进泥土里反哺，才能让根须更好的成长——鼓吹死亡。”奥斯丁嘴唇动了动。
“又是死亡，这是到底是神谕还是判决书啊”李尧嘟嘟囔囔的扣了扣下巴，“你怎么知道第二条神谕内容的？他不是在接到第二条神谕之后四天就死了么？”
“因为我见过作者，并且杀了他”奥斯丁淡淡的瞟了李尧一眼。
哗啦
李尧霍的一屁股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面前貌不惊人的矮小老头，七亿条生命的消逝虽然惊人，但坐在暖和的屋子里从故事里听历史毕竟只是个数字。手无寸铁和一个杀人犯共处一室而平淡处之，李尧自觉自己还没胆肥到这个地步，即便有很大的把握对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喝一杯？”奥斯丁对李尧的表现没有任何反应，起身取出一个杯子，接了杯咖啡递到李尧手边。
李尧木木的接过杯子咕咚咕咚跟和凉白开一样把一杯咖啡全灌进胃里，味蕾和触觉仿佛被莫名的力量给迟滞了，直到他重新做回椅子里，酸苦的口感和上颚烫掉的皮才让他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你……您，一百多岁了？”李尧已经微微凸显的喉结顺着脖子上下滑动了一下，干巴巴的开口问道。
“我像一百多岁的样子么？”奥斯丁伸开胳膊对着李尧左右扭了扭腰。
“你刚才不是说，你……杀了这本书的作者。”
“不太确切”奥斯丁坐回自己的椅子里，“很多年前我遇到了他的身体，当然，那个身体已经不是他了，他本人已经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