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含情一只手托着腮帮,一只手轻轻拨动着桌上的古琴,琴瑟和鸣,她的思绪也随着琴声飘散。
唉,东门冽竟然就这样不理她了。初是她太心急,用的法子激进了一些,这会儿可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到这里,白含情愈加心烦,双手胡乱地在琴上撩拨一通。
“嘭咚叮咚……”
重重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鸟儿,各作状散去。
“啪”一声,琴弦断了几根。白含情无奈的起身,几步走到窗子前。
已是暮霭沉沉的时刻,窗外,一轮弯弯的月牙遥挂在天边。偶然凉风有意,若有似无的吹散她及腰的长发,沐浴在月色下的白含情,心中的怨谩浅浅舒开,远方飘来的笙歌,唤起她心底浓郁的想念。
她没有一瞬是放下了他的。
不然不会因一个他后宫门的花昭仪负气离开,也不会设计棋局窥探他的心思……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爱了便是爱了。
她还记得,他牵着她的手到河提边看烟火,依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春风不及你眉眼温淳;他在御花园亲植几棵桃树,揉揉她的发允诺陪她看桃花开出结果;他率兵征战时,她不顾一切的奔赴他,他为她挡过刀光剑影,轻旋落马时稳稳抱住她,我要这天下做什么,它怎么能与你比了去。
种种温柔,不该是一个君王该有的专情,他却统统揽下了。
东门冽。东门冽。白含情用手指在半空中绘出他的轮廓,一下一下,满满皆是刻骨铭心。他想起他的唇,那终日微抿的薄唇,曾多么凛冽地附在她的唇上,狠狠掠夺她最后一丝呼吸,他竟也不舍得推开。唇齿相依的缠绵把她拉回往昔。东门冽啊东门冽,听闻世人说有这般唇形的男人多半薄情,你为什么不。
为什么始终放不下我。
是谁说的,女子一旦爱上,已然如同漏网之鱼。生生世世,为情所困。繁华竞逐,悲恨相续。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疏星淡月,琼花弄影,也抵不过一句我爱你。
白含情佛眉,惊觉脸上泪水依涟。她,哭了?因为东门冽?
空气中一片沉寂。她失笑,那便是了。
月光下的眼泪,会滴滴淌在恋人心上。遥夜,相思,寑梦佳期。
白含情在心下作了个决定,明日,她要见他。
风雨初晴。
尽管打了一个晚上的腹稿,但一想到,她就要见着这个叫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了,白含情不免还是忐忑。
皇宫
经略三五城门,白含情来至东门冽处理朝政的殿前。正欲入内,不想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住:“圣上有旨,白姑娘你不能进去。”
白含情未想此情此景,她原本以为东门冽不过和她开开玩笑,哪会真生了她的气,而今看来……情况似乎不妙。
她愣了半晌,后明朗起来,换上一副娇媚的笑:“侍卫大哥,你看,我来这宫里这么些次数了,不和谁有深交也好歹混了个脸熟了吧。要不你就通融微下,进去回禀圣上一番,容我进殿如何?”
“这……不成!属下谨遵圣上旨意,万万不敢违抗。
白含情无奈,转了转眼珠子,从身上掏出钱袋,轻轻朝侍卫方向挪;“大哥,这些,你权当零花使好了,小小心意,你便……”未及她说完,东门冽的侍卫看也不看推了回去,”心思了,圣上气数未消之前,是不会召见姑娘的。”
可……白含情还想再说些什么,殿前侍卫已下了逐客令:“姑娘请回。”
什么人呐!白含情气结,她诚心诚意跑来和他道歉,他倒好,早早下旨将她摈弃在外,一主一仆还你唱我和的,封了她所有的后路。
别说见他一面了,连句话都说不上。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上梁不正下梁歪。白含情腹诽,大步流星地离开。
择日再来。
白含情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恋战。你见抑或不见,我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宫内,灯火通明。
无辜的侍卫前来禀报:“圣上,白姑娘方才来过了。她一直说要见你,只是你下了旨不见,属下也不好让她进来。”
一群蠢货。东门冽眉头紧蹙,颜色间不辨喜怒。他的确气她,气她骗他,把他当成傻子耍,她根本不知道,听到他失踪的消息他有多怕,一边担忧百里曾琪会对她不利,一边又无比的自责没有保护好她。她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待他终于在一个破庙里寻着她,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叫他心疼。他恨不能替她受这些苦。那时候他就在想,要是被他知道是谁把她的女人害成这样,他定叫那个人彻彻底底地明白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可惜。酒楼里一人供词不对,他不过质问几旬,事情便水落石出了。当他得知发生的这些原来是白含情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他怒极反笑。呵,真傻。他一步一步艰涩地往后退,甚至在看到白含情后也不忍拆穿她,只好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