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就像黑夜总能将孩子吓哭一样。
张家俊现在感觉自己站在悬崖上,往前,是层层叠叠的厚重云层,看不见崖底有多深;往后,是各种豺狼虎豹,恨不得将其撕碎嚼食。
怎么办?看着自己的至亲撒手人寰,让自己在心里刻下永久的遗憾?
怎么办?还未感受的情感温柔,就在生机盎然处悄然凋零,留下枯黄的心零落成泥?
怎么办?自己的贪嗔,已经迷惑了双眼,自己的无知,更是将自己带上了绝路,是闭上眼睛向生活跪地求饶?还是握紧双拳向前放手一搏?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张家俊和彭勃都喝醉了,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充满痛感的神经,用放纵来缓解自己内心想要发疯般的压抑。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小饭馆,落魄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来到一座桥上。
彭勃忍不住蹲了下来干呕。
张家俊掏出烟,彭勃不会吸烟也接了过来。
“你说夏栀芯她会回来吗?”彭勃说完吸了一口烟,然后呛得咳嗽连连,以至于都没有听见张家俊的回答。
咳嗽完之后,彭勃眯着眼盯着河面。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傻?”
张家俊苦笑。“是很傻,我现在一步一步走到绝路了,我心爱的人目前下落不明,我妈还在医院躺着,再加上现在被停职调查,你说我怎么办?”
“哈哈哈!”彭勃仿佛听到了一个好可笑的笑话,笑得蹲跪在地上。
“你说当你被一个很有钱的人用几百万来打你的脸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你觉得我会把我的感情标价出售?我真想生一场大病死了算了,可是在医院里躺着的那几天,我觉得我这样太憋屈了。”
说到这里,彭勃摇摇头,紧握栏杆的指节已经发白。
“谁也不能让我放弃,我就是死也不会低头!”
“说的好!”张家俊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谁也不能让我放弃!死也不低头!去******生活!”
彭勃也努力站起来,冲着河面大喊:“去******生活!”
这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但是在黑暗里传得很远。
两人折腾到半夜,最后张家俊扶着彭勃来到一间旅店,之后把不省人事的彭勃扔到床上,自己走到外面。
此时酒精还在发挥作用,张家俊感觉身体迟钝不受控制,于是他蹲在花坛旁边,用手抠喉咙的办法,强行让自己呕吐。
一番吐得死去活来之后,张家俊脸上是涕泪横流,感觉自己生不如死,但是却清醒不少。
掏出手机,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他没有回房休息,而是买了几瓶矿泉水和几包烟,然后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上,静静的一边抽烟,一边等着黎明的到来。
···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照得他的眼眸晶晶发亮,他丢掉手中的烟头,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工厂。
厂区的行政楼有十二层高,张家俊经常跑腿办事,对此很是熟悉。
他一路走过厂区大门,穿过通道,无视旁边工人们的指指点点,直接走到了行政楼的接待大厅。
“张···主任,早上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前台接待员工看见一脸漠然的张家俊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和慌张。
“打电话,让公司领导来行政楼。”
“啊?”接待员一脸茫然。
但是张家俊没有再解释什么,直接转身上楼。
十二楼的台阶不多,每层有三十四级,十二层有四百零八级台阶,张家俊平时没有数过,这次数的清清楚楚。
推开顶楼的铁门,张家俊看了一眼初生的太阳,阳光此时还很温柔,像是情人眼里的眸光。
走到楼顶的边缘,他停下脚步,抬头远眺远方的景色,城市没有地平线,远方一片朦胧。
上班的工人们注意到行政楼上的身影,纷纷驻步观望,后来的人开始询问先到的人情况,于是有人跳楼的消息开始迅速传开。
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期间有多人上前劝阻,可是张家俊都没有理会,这些人不敢上前,害怕张家俊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时间对于我们来说过得很快,可对于张家俊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从上午阳光明媚,直到午后阴沉,天气的变化好像在配合所有的人的心境变化,不少人开始在楼下冷眼嘲笑,各种流言蜚语四下蔓延,而作为事件主角的张家俊仍然这么笔直地站在楼顶边缘。
这就是我当初看到的景象,张家俊站在楼顶,风吹动他的头发,更显得他的身影摇摇欲坠,我想他在这几个小时内回想了他的二十多年的人生旅程,一路坎坷走到现在,充满酸甜苦辣。
没人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就像没人知道最后他会不会跳一样,这个结果太沉重,无人敢猜。
张家俊也在坚持着,他知道他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