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墨云回红楼的前一天,她终于下定决心,朝她的那栋位于龙桥镇东郊的住所走去。
那是一间独门独户的普通民宅,泥墙黑瓦,木质窗棂,外边围着一人多高的篱笆,独门独户,显得十分简陋,可是房前屋后、院里院外的地面都打扫得很干净,窗棂上也贴着一些粉红色的剪纸,以致整栋瓦房多多少少显出一点子温情。
那些剪纸花形别致,剪裁工整,一看便知是出自一个心灵手巧的少女之手。
这个少女自然不是别人,就是秦玄姬她自己。
这住所表面看上去与别的民宅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却是罗摩国人为秦玄姬在这里执行任务特地买下来的,是罗摩国线人的秘密据点。
为了让秦玄姬成功打入紧邻塔林的龙桥镇神武学校,罗摩国人事先以一个中年女人的名义将这房子购置在这里,让秦玄姬认那中年女人为姑姑,与她在这里同住。
那中年女人原是罗摩国侦察团多年前在龙桥镇发展的内线,只到罗摩国侦察团打算正式带领部队进攻塔林,夺取塔林的控制权时,才不露痕迹的正式启动她。
秦玄姬回来之时,看见房中点着一盏灯,那个中年妇女略显丰满的影子映在窗棂上,别无他人,便推门而入。
那妇女见了她,两只手按在桌面上,眼睛慢慢聚拢成一条线,扁平的鼻梁上隐隐露出几分不易让察觉的愤怒,就像一只作势欲扑的母老虎。
“将军,这个不争气的小东西回来了。”那妇人怒视着秦玄姬,喊话的对象却是坐在屋后喝茶抽烟的罗克旅长。
“哦?”罗克旅长的声音从后门外传来,声音冰冷,分明是在冷笑,“让她到我这里来,我要问问这头小母牛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玄姬听到这声音,不由地浑身一颤,立时吓得花容失色,似乎比她数日前偶然撞上虬龙兽还要可怕三分。
她怯怯地迈步走到后院,在穿着一身便服的罗克旅长的面前站定,捏着自己的衣角,随时准备迎接他劈头盖脸的喝问。
奇怪的是,罗克旅长这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暴躁的大喊大叫,相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隐而不发,坐在原地呼呼的抽烟。
烟卷在她指间一明一灭,哧哧呼呼,燃烧地极快,就像他的呼吸一样急促而焦虑不安,极为明显地彰显出他内心的愤怒。
可是,即使他心中怒火如海,却硬是将千言万语压在舌底下一言不发。
站在他身旁的罗文政委,看见他这样的表情,不由地瑟缩发抖,就好像自己正站在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旁边一般。
他生怕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培植起来的内线,被罗克旅长一刀给砍了,连忙声色俱厉地批评起秦玄姬来。
“秦玄姬,你本来是有机会一刀结果那小子,为我们罗摩国扫清一道障碍的,可是,你却犹犹豫豫,不敢下手,这是什么原因?”
“对不起,将军,当时有一头怪兽冲了出来,所以……”秦玄姬怯怯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直属上级一眼,支吾道。
“我告诉你啊,你应该更加果断,更加坚决,如果是你能做这一点,你的任务早就完在敢,你的父母也早就被放出来了,你们全家的苦日子也早就熬到头了。”
“我告诉你,我们侦察团已经向上级打了报告。上级已经知道,在本次塔林的侦察任务中,你是有功的。”
“上级已经说了,只要你继续联合我罗摩国军的行动,他们绝不为难你的父母。只等你完成这次任务就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
“可是,你太让人痛心了,竟然每到关键时刻就开始犹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难道你不想救你的父母吗?他们在牢里可都是度日如年呢。”
“虽然,因为你现在跟我们在一个战壕里,监狱长暂时没有做出什么对你父母太过于残忍的事,但是,你如果继续这样消极怠慢下去,让监狱的那些魔鬼看出你在故意拖延时间,那个后果就难说了。”
“你也知道,他们干的都不是正常人的营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割鼻子,挖眼珠,挑脚筋,剜耳朵,这些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
罗文把他能想到的狠话一古脑抛向秦玄姬,眼睛却时不时瞥向罗克旅长。
罗克旅长脸上紧绷的肌肉已经松弛了许多,好像他心中的怒火只余下两三分,可是,他指间的烟卷却已经烧到了尽头。
他把那根快要烧手的烟卷自指间掉了个头,看了看灰色的余烬,将它死死地摁在自己的手心里,直烫得他掌心的肉皮嗞嗞作响,飘起一股人肉焦臭味,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这场面看得罗文政委与秦玄姬二人心里直发毛。
不明白他为何采取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掐灭一根微不足道的烟头。
是为了在秦玄姬这样一个美女面前显示一下他是一个多么勇敢的硬汉,还是为了显示他内心的痛苦?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之时,罗克旅长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