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的柳州在带血腥味儿的夜风之中安静无声,王翦带着的一万人马并没有换下南煜大军的军服,他们依旧让那煜字旗高高的飘扬在城头之上,从远处看,半分异样也无,灯火通明的行宫正厅之中,沈苏姀正将一纸调令扔到谢无咎的面前!
“盖上你的御印,让人送去建州!”
沈苏姀高坐主位之上,堂中赫然站着王翦并着几个铠甲将将的副将,谢无咎坐在左下手位上,闻言撇了撇嘴拿起那信笺,这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谢无咎额角隐有汗意,随即苦笑起来,“苏苏,你这样……太狠了!”
沈苏姀身子往后微微一靠,下颌微抬,“怎比的上你们的手段?我想想,若是瘟疫散入大秦境内,你们大抵会更开心吧?战争从来残忍,可从军之人保家卫国也当有底线,所幸,你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如今轮到了你们付出代价,是一样的道理。”
谢无咎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他的心到底不在这里,看到这般残忍的战争场面委实有些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叫他亲手夺去那么多人的性命,谢无咎叹口气,“苏苏,我记得一年之前你说什么也要离开大秦,还记得那个晚上吗?可一年不到,你竟然已经成为为大秦攻城略地的女将军了,苏苏,那些旧事你都忘记了吗?”
谢无咎是知道内情的,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此话沈苏姀眼底神色更为凛寒,挥了挥手,她让堂中站着的王翦等人退了出去,香词和容飒亦退至门口守在了外头!
“你是说旧事吗?好,那我们好好的说说旧事!”
沈苏姀站起身来,转身走到了窗前,一伸手,将窗棂推了开,夜风趋冷,只让她呼吸一轻,定了定神她方才能开口,“你是南煜王室宗亲,却竟然能去焉耆做个无名小官,再入大秦,与我相识,百般助力,其实,都是为了让我报仇雪恨吧?”
“可是我的仇人到底是谁呢?”
“若说是昭武帝,可他说当年曾有术士告诉他苏阀的运气会影响龙脉,会功高震主,会霍乱朝纲,昭武帝其心本诡,可这事也的确是个引子,当年说这话的术士已经找不见了,可我想安排这个术士就好比安排你安排我四姐姐入大秦一样,一样的手段一样的路子,都是师父他老人家高瞻远瞩的谋略,甚至,连我,也是他最好的棋子。”
沈苏姀语声凛洌,仿佛侵染了窗外那即将到来的冬寒,“这当真是一个精妙的局,倘若我是局外人,必定能拍手叫好,只是可惜,我的家族惨死,我已经走过的这一生都为了复仇而活,而你一定不懂那是什么滋味,你当真要和我谈这些旧事?”
谢无咎苦笑一下,他觉得他今夜真正是倒霉透顶半分好运也无,连起个话头都触到了沈苏姀的逆鳞,说到局外人,他身在局中,心却在局外,看着沈苏姀纤细的侧影,他一时也觉哀凉,这世上的幸福有千万,苦难也各不相同,可眼前这人经历的种种却实在叫人难以想象,而这一切,都出自一人之手,谢无咎眼底忽然闪出几分厌弃之色。
“你预备怎么办?他是不会收手的!”
沈苏姀下意识挺直了背脊,那是一种戒备防卫的姿态。
见她久久未语,谢无咎一手撑腮苦笑起来,“好吧,眼下我是你的俘虏,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便是了,他眼下有事在身,等他抽出空来,大秦想胜就不那么容易了。”
谢无咎说着将那信笺又看了看,道,“你让李信来柳州他恐怕不会来,我早前告诉过你,我算到你们会来,已经给他递了信,他必定会看着柳州的,现在送信过去会被他识破,然后他会更快的来围城,对了,你刚才收到的信上面说了什么?”
谢无咎猜测沈苏姀看到的信上面说的必定就是李信在建州已经采取了某些行动围堵了她们的退路,这才让她选择留下,然而看到沈苏姀面无表情的脸他心中却又没底了。
沈苏姀半晌才转身说话,口中却是道,“你是南煜的皇帝,无需替我着想,只要你听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盖上你的印信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这话可真是半点感情都没有,谢无咎听得十分受伤,哼哼两声从袖子里头拿出一个小印改了上去,口中无奈的道,“这是私印,也不知有用没用,李信不上当我可不管。”
沈苏姀听着这话便转过了身来,她面前的这人委实叫他看不透!
他这样无关痛痒的语气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李信?就不担心南煜会大败亡国?也不担心自己的皇帝位子保不住?沈苏姀眉头一皱,转身靠在窗棂之上沉沉看着谢无咎!
这边厢谢无咎已经盖好了自己的印章,往桌角一放,“好了!拿去!不谢!”
沈苏姀蹙眉,上前将那信笺拿在手中,走到门口吩咐了两句什么才又走回来,袍袖一掀坐在主位之上道,“你是南煜的皇帝,国中之事可由你做主?”
谢无咎两手一摊,“你说呢……”
沈苏姀拧紧了眉头,忽然觉得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师父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出自南煜宗室,就甘心与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