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忻州至望京只需要一日半的路程,熙王的大军惨败,熙王自己也战死,如此这一场勤王之战便落下了帷幕,商王本也是为了清君侧而起兵的,最后时刻却和朝廷化干戈为玉帛,一时间西楚朝内朝外流言四起,皆言西楚要变天了。
沈苏姀是在两日后的清晨到的望京,刚下过几日的小雨,天气凉爽而清透,灰白的曦光之下,望京城比沈苏姀想象之中的更为精致秀美,做为国都,他或许没有君临的厚重巍峨,可那雕梁画栋的坊市依旧显示了帝都的繁华,待到了皇宫之外,迎面而来的矜贵之气并不比秦帝宫输了分毫,消息早已送回了望京,宫门口早早便有仪仗候着,微生瑕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之中,在他身后是连着数十辆的马车,沈苏姀便坐在其中。
入了宫便是极其悠长的宫道,沈苏姀掀开车帘便能看到飞檐斗拱连绵排布,她也并不多看,不多时便放下了帘络,两柱香的时辰之后,沈苏姀忽然觉得自己身后的马车声音忽然和自己离得越来越远了,沈苏姀一皱眉当即掀了帘子,回头一看,便见后面的马车果然和她走的不是一个方向,沈苏姀眉头一皱,前面的墨檀却已走上前来……
“郡主,司命大人要见您,是以眼下请您先和司命大人回宫。”
到了望京,自然是客随主便,沈苏姀点点头,落了帘。
又走了一炷香之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此刻天光还未大亮,天穹仍然是灰蒙蒙的,沈苏姀走下马车,当即看到前面一道身披纯黑色大斗篷的身影,微生瑕从头到脚都被罩了住,径直朝一处看起来十分华贵的宫殿走去,沈苏姀定了定神,跟了上去。
入了宫殿,正殿是如她所料的漆黑一片,幽蓝的灯火亮起来,角落里还有袅袅的青烟,门扉被人关上,微生瑕这才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来,他眼上的乌黑已经褪去,此刻双眸已能视物,墨绿的幽瞳看向沈苏姀的方向,而后径直在主位落座。
“既然眼疾已去,看来宋先生很有法子,我不日便会回西楚,至于宋先生……我会问宋先生的意思,若他想留下便留下,若是不想留下亦会留下药房保证你的安危,往后如何也全看宋先生自己的意思,他对你的病很感兴趣,不必我多说什么他亦会上心。”
沈苏姀沉定说着,微生瑕眉头微微一皱,“你要走?”
沈苏姀点头,“当然,我的家在大秦。”
微生瑕稍稍眯眸,不知怎地眼神有些深沉,沈苏姀心底立刻戒备起来,“在我走之前,我要看到禅位诏书,还要你将禅位之事公布于众,司命大人总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
微生瑕微微向后,靠在了身后金色的椅背之上,他身上仍然还是一身白袍,此刻坐在那处宝座之上的姿势却半点儿都不儒雅出尘,反而带着一股子威慑邪气,他的目光幽幽落在沈苏姀身上,“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即便商王登位,他也不过是我的傀儡。”
沈苏姀冷笑,“所以你还是想不守信?”
微生瑕唇角微抿,幽绿的眸子暗沉而鬼魅,却不言。
沈苏姀浅吸口气,“幸而你的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宋先生虽然对你的病十分感兴趣,可他到底是秦人,他忠于我的夫君,我让他离开他自然不会说不。”
微生瑕忽的一笑,竟道,“你想走,可你那弟弟会让你走吗?”
沈苏姀皱了皱眉,深深看着他并不语,严格来说,沈君心并未见过微生瑕,便是在前日上马车之时微生瑕也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沈苏姀沉了眸,微生瑕好整以暇的摇了摇头,“你放心,禅位的诏书明日便可给你,一月之后便可举行登基大典,只是有一样你要告诉商王,微生家动不得。”
沈苏姀一时怔住,没想到他如此利落,微生瑕又接着道,“那小老头先留在西楚吧,等他治好了我再说别的,唔,你走了,可若我需要你的血如何是好?”
沈苏姀蹙眉,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她一心想回大秦去,又怎能为了这一点留在西楚呢,沈苏姀一叹,“我留下的这几日可每日取血与你,可我是一定要早日回去大秦的。”
微生瑕了然的点头,“你是大秦的太子妃,自然要早日回去。”
如此善解人意沈苏姀简直有些咂舌,可接下来微生瑕道,“你可以回去你的大秦,大秦眼下战事将起我没那个心思,若是大秦未曾战败,我自会去大秦寻你!”
沈苏姀一愕,整个人顿时惊愣了住。
微生瑕见她全然一副意外且排斥的样子面色一沉,语气亦变得危险起来,“怎么?难道你不打算让我痊愈?!若是如此,你岂不也是出尔反尔?!”
沈苏姀想到嬴纵就不觉得微生瑕这点子好,犹豫一瞬道,“宋先生医术高明,瞧你的眼睛不过三日便可视物了,有他在定然能治好你,倘若实在……实在……”
沈苏姀一派推辞之语,微生瑕眼底的寒意越重,沈苏姀想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道,“实在非需要我的血不可,那也只好如你说的这样办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祈祷宋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