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整个大营西北边的库房之中两个个头不高的士兵正在一大堆杂物之间挑挑拣拣,其中一人拿起一把竹篾道,“你看这个如何?既然是个女子,太见血的倒也不好,不如就用这个好了,往那指甲盖里头一扎,但凡是个女子不怕她不说实话!”
另一人也从一堆废旧的兵器之间拿出了一副拶指出来,朝先前那人扬了扬,“再拿上这个便好了,大将军也是,非得刑讯,将那女子往咱们弟兄堆里头一扔不就成了?!”
听着这话,另一人暧昧的笑了笑,两人越过脚下那些杂物朝库房门口走,门一打开,一阵疾风猛地砸向了那当先一人,“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骨裂声响起,前面那人身子一软顿时仰倒在地,后面那人察觉不对正要开口叫,可嘴巴刚一张脖颈之上便是一凉,血腥味一出,那士兵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眼前的两个“魏兵”!
嬴纵一手提溜着一人,直直将两人扔到了库房深处去,先前那两人拿出的刑具都落在了地上,沈苏姀站在门口正将两样东西捡起来,稍一思忖沈苏姀将竹篾扔了掉,转而在那拶指之上的绳结之处稍稍做了点手脚,而后朝嬴纵扬了扬手示意,“就拿这个过去。”
嬴纵点了点头,沈苏姀拿着拶指,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北魏大营之中兵丁来往略显混乱,各处都在戒备,却有些不成章法,沈苏姀和嬴纵一路上将各处的布防都看在眼里,而后便径直朝那大将军的中军大帐走去,眼看着就快到了,沈苏姀一把抵住嬴纵,“适才那些必定对你留下了印象,你这会子去不妥。”
说着沈苏姀便换了只手,定定看了嬴纵一眼便转身朝那帐篷走去,嬴纵拢在袖中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来回几番才咬牙站在了原地,却见沈苏姀走到那大帐之前朝那看守说了句什么,那看守便进大帐禀报了,随即那看守走出来,竟然给沈苏姀打了个让她进帐的手势,嬴纵站在黑暗之中神色一变,正要走出来之时却见沈苏姀十分自然的摆了摆手而后便拿着那拶指模样恭敬的走了进去,嬴纵眸色一暗,手已落在了裂天剑柄之上!
沈苏姀走至那大帐之前道了一声“将军要的刑具送来了”,她本是想借着站在帐门口的机会看看里头被关着的人是谁,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大帐里头的将军会要她进去,事到临头,难不成她一个“小兵”可以不听军令?!恰好她适才也没看清这大帐里头到底有什么人,便干脆定了定神随着那守卫走了进去。
沈苏姀低着头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模样,一直跟在那守卫身后有些畏畏缩缩的样子,这中军大帐的形制和沈苏姀前世所见差不多,她不过走了十多步便停下了脚步,大帐之间一个五大三粗的着墨色战甲的男子坐在主位,左右两边分明还坐着三四人,沈苏姀大眼一扫,正在搜寻那大秦奸细在何处,而后目光便被一抹红色吸引了住!
只一瞬,沈苏姀的眸色骤然沉暗了下来。
就在她适才走过来的帐门左侧,一个本来架兵器的木架子上此刻正五花大绑着一个身着红衣的纤细女子,墨发红衣,眉眼之间皆是桀骜飒然,沈苏姀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颗心被只无形大手狠狠地攥了住,她无论如何没想到所谓的被抓住的奸细竟然会是嬴华庭!
嬴华庭面色略白,额头上有层薄汗,手脚被捆在那架子上,嘴里还被塞着一团白布,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墨发从她颊侧流泻而下遮住了半张明艳的面容!
沈苏姀目光一扫落在她的手腕脚腕上,倒是没发现什么伤痕,又看了看她的衣饰,这才放心了几分,正在此时,那主位之上的将军开口了,那男人三十多岁模样,一双眸子半眯着目光略带两分轻薄的落在嬴华庭的身上,道,“你也看到了,这刑具也送过来了,你再不老实交代,本将军就只好对你用刑了——”
嬴华庭微微抬了抬头,看了那将军一眼,或许是太累,或许是早前经受了别的什么折磨,沈苏姀只觉得嬴华庭这一眼有些奇怪,至于怎么个奇怪法却又说不上来,只见那将军被他这一眼看的竟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另外坐在那处的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一眼,似乎都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人还笑意满满的道,“将军,属下觉得莫不如您单独审问审问之后再说?若是还不说实话,不若就由您用刑吧,外头正乱,属下们出去看看。”
那将军闻言眸光微亮,竟然满意的一笑点了点头,“也好,你们先下去吧。”
沈苏姀顿时警戒了起来,可站在她身前的几个将领连带着这处大营之内的守卫都要往外走,她一个小兵若是不退势必会引起怀疑,沈苏姀磨磨蹭蹭的走到最后,路过嬴华庭身边之时更朝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然而嬴华庭低垂着脑袋似是累极,根本不曾发现她的暗示,沈苏姀将那拶指放在一旁,最终还是无奈的退了出去。
甫一出帐沈苏姀径直走向嬴纵的方向,黑暗之中的嬴纵等的心急万分,见她出现立刻将她一把扯到了怀中来,沈苏姀急急低声道,“我没事!被抓住的是华庭!”
嬴纵眉头一皱,眸色沉了下来,“怎么会是她!”
沈苏姀摇摇头,目光担忧